曹慧终于肯接受心理治疗,这个仅剩两人的家需要她,心理检查结果很不好,重度抑郁重度焦虑伴随幻听。家里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让她本就敏感的心更加支离破碎。
最残忍的事莫过于眼睁睁看着自己曾经拥有的东西被一点点剥夺,原本她也是天之骄女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家境优渥,人生的漂亮气质出众,早年在美国最好的医科大学留学,回国后嫁给自己学生时期最心爱的人,入职市里最好的医院并升上口腔科主任,生下一个漂亮乖巧的孩子,而现在…爱人已逝,儿子又因为自己身体正遭受着极大痛苦。
心理医生建议换个环境生活,那…等他病好了,就换个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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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工帮时钦把床调高,解开护颈,拔掉连接在气切套管上的呼吸机粗管,准备吸痰换药,一根长长的细管就这样顺着紧箍在喉部创口上的塑料内置套管深入气管,时钦呛的开始剧烈咳嗽,手不自觉的想触碰气切口,却又忍住停在颈部束带上。曹慧拍打他的后背,心里硌噔一下,他的背竟瘦的硌手…
换好药在创口处垫好纱布之后,时钦有些顺不过来气,单手附在胸口上大口呼吸,待重新连接上呼吸机过了一会才平复下来。护工怕他像刚苏醒那会一样自己拔管子,又把呼吸机连接口和气切套管连接口之间固定了一下。
曹慧打了些五谷营养糊,用勺子沾了一些涂在手背上试温,有些热,她边吹边搅和,视线突然和半躺在病床上的时钦对上,他对着妈妈温柔的笑了笑,和自己一样漂亮的开扇眼尾随着眨眼闪动一下。
曹慧还是习惯性躲避对视,低头继续搅合营养糊,试完温后,把碗交给护工,自己转身离开病房,一走出病房眼泪就如决堤河流般涌出。
“病人刚抢救回来了,但是因为溺水时间太长,喉部堵噎发肿,加之肺部感染,长时间无法自主呼吸,建议进行气切插管手术,需要您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这段话无数次在曹慧耳边响起,如尖锐的刺一般扎进她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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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完鼻饲之后,时钦插着呼吸机静倚在半立起的床背上,穿着浅色条纹病号服,面色苍白眼睫低垂,宛如一片宁静的雪地,纯净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