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小孩不知道从哪里牵出了一匹马来。辜行煊一看,人差点没晕厥过去,那哪里还算得上是一匹马?
它一双眼睛被挖了下来,只留下一双空洞的眼眶,汩汩渗着血。
这么看,居然和那只没有眼睛的女鬼相似的重合上。
见他不动,纸人小孩又尖着嗓子喊了一句:“请新郎官上马迎亲。”
看到这种场景的人大概都会受不了,辜行煊也不例外。他没有上去,甚至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正是这一步惹到了那些纸人们。
他们的头忽然扭了三百六十度,再转回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辜行煊的错觉,他总觉得那些纸人的表情变了。
“请新郎官上马……请新郎官上马……”几十只纸人围着他,眼睛里居然开始流出血来。不知道是谁撞到了那些没有被埋放的棺材,棺材里面的尸体掉了出来,里面的人同样穿着喜服,但被生生挖去了眼睛。
死状凄惨。
辜行煊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大概知道不按他们说的做下场是什么了。他强忍着上了马,在纸人们吹起的唢呐声中,第二次许愿谢声野那个爱掐脖子割人指尖的跳大神人员赶紧出现。
愿望申请被二次驳回,他心惊肉跳的过了阴森茂密的小树林,躲过挂在树上的那些滴着血的肠子和心脏。等他跟着那群纸人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才觉得前面那些都是开胃小菜了。
这是一处很大的坟场,比他在新房外见到的那个大太多了。到处都是坟墓,浓雾弥漫,不知道哪棵树上的乌鸦在嘶叫,让本就不安宁的氛围更加阴沉起来。
“新郎请走。”
忽然的声音和一张忽然贴上来的惨白的纸脸,辜行煊差点又忍不住上去给一巴掌。
媒婆站在一辆红轿子旁,那双画上去的不自然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几秒,只是诡异的咯咯笑了两声,然后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新郎请走。”
等辜行煊跟着它走到一块墓地前,才发现那个坟头居然有一扇小门,下面漆黑一片,看不清有什么。
最让辜行煊感到冒犯的,应该就是那块墓碑。上面清清楚楚的刻了他的名字,旁边与之对应的那个名字却像是被人为的糊掉了,什么也看不清,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形似予的字。
辜行煊:“……”
一语成谶。
真入棺了。
媒婆扯着尖细的声音又说:“请新郎官入洞房,新娘子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话音一落,后面的那群纸人便开始起哄一般的咯咯咯的笑起来,拍着手掌又唱起了歌,那歌声叫人遍体生寒。
“甲辰年,壬申月,辛未日。宜安葬,忌结婚。冥婚嫁,死同穴。鬼怨侣,不相离……”
被纸人梅开二度推进去的辜行煊:“……”
真想把你们都撕了给我擦嘴。
里面和他想的不一样,不是一具棺材,而是一条漫长的甬道,两头点着微微发蓝的油灯,那股若有若无的呛人的香火味在这里闻的格外明显。
暗室无光,鬼火忡忡。
辜行煊不知道所谓的新娘是什么东西,又不好站在原地什么都不做,那样感觉真就离死到临头不远了。
于是他小心的扶着墙沿着墙根走,生怕这其中再冒出什么脏东西出来。那股香味越来越浓郁了,闻的他头脑发晕。
辜行煊晕晕乎乎的走出了那条狭窄的甬道,在快要走进那片冒着绿光的暗室时,忽然旁边伸出来一只手,直接捂住了他的口鼻,然后迅速而小声的把他往旁边一拐。
那只手很凉,带着很淡的香气,比刚才那股直冲人大脑的香味好闻太多了。
闻着很像是……
春日海棠。
由于对方的手太凉了,完全不像春季正常人该有体温,况且被那个不懂礼貌的媒婆贴了脸的后遗恐惧还在,辜行煊小幅度的挣扎了一下。
就听到后面的人开口了,呼出的温热鼻息打在他的耳后和颈部。
“别闻,这香味有问题。”
辜行煊一愣,似乎是还没反应过过来。黑暗中,对方又开口了,声音很轻,像哄人似的。
又或者是这香太熏人,他听错了。
“你别动了。”
“辜行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