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也太……唔啊!”苏酩憋着一肚子气,连话都说不利索。
怎么什么好处都让天庭占去了?
妲己早就知道这些事,也早就气够了,如今不怒反笑:“行了,再生气这也是事实,还是先把雷劫过了再说。”
“你不是有微生的簪子吗?”苏酩立马想起方和那一脸欠揍的笑容,更气了!
“我知道,可是,”妲己皱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方和那个人实在是很……很难让人放心。”
虽然这只是妲己主观的感受,可是苏酩莫名就是觉得很有说服力。
苏酩思索片刻:“虽然方和是有点……奇怪,不过在这么大的事上他应该不会开玩笑。”
“你敢肯定吗?毕竟你和他在荒原里相处时间不短,如果你能肯定我也——”
“我不敢!”苏酩当即大声表态,如果他不认识微生,只知道是个古神,没准还能更放心。
但真真实实相处几天过后,方和在苏酩心中的形象已经非常不正常了。
“那就算了,到时候你陪我去,如果他们存心要我死,两个人一起担着没准还有救。当然,你要以自保为上。”妲己已经在猜测方和究竟干了什么,能让苏酩如此崩溃。
这次会议仿佛就是一道分界线,先前还一片祥和的青丘突然就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能帮上忙的人都在努力搬运物资,年龄实在是太小的孩子们逐渐向北方森林深处转移。
天桥的位置偏南,距离青丘并不遥远,若是战火蔓延开来,很难说会不会打到这里。至于那些离天桥更近的部族,他们的处境要更加危险。他们早就开始着手修筑防御设施,有的部族甚至大半人口都开始迁向北方躲避。
苏酩试图学习处理内政,大部分时间仍旧帮不上什么忙。他闲时还是在各个部族之间往返,带回来各族最新的需求或者问题。
因为需要助妲己面对雷劫,所以他去往魔界的时间推迟到六天之后。魔界没有这方面的困扰,次日就派了人来。
那个看着约摸十七八的少年到达青丘的时候,苏酩完全没认出来,只当他是魔族派的新人。
这个少年平常沉默寡言,办起事来倒一点不含糊。除了公事之外,苏酩也没见他多说几句话。从整个人的状态来看,他对旁的事毫无兴趣。
不过少年见着苏酩反而显得很是热情,开口便笑:“苏哥哥安好”。
苏酩把关于魔族的记忆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任何与少年相似的人。
“同安,请问你是?”苏酩反复打量着这位纤弱有礼的少年。如果在魔界遇到过这么一个性子不烈的人,他肯定会有印象的。
少年疑惑了片刻,随即掩面笑出声:“忘了没用这副模样见过你。苏哥哥,我是杜景休。”
哦豁!居然是杜景休,苏酩对这人的印象还是那个十来岁的,和离无妄一句一怼的小男孩。
“杜景休!这样子我还真是没见过。”苏酩一下来了兴趣,“这次怎么是你来?”
按照离无妄的说法,杜景休除了是她哥就没有别的亮点了,似乎还真有那么些道理。杜景休确实对什么都像是兴致缺缺的样子,看不出脾气来。
“负责和别族来往的应该是离无妄吧?”这事苏酩还记得。
杜景休无奈地叹一声:“这回我是替她来的,她……暂时不方便。”
“哦。”苏酩并未追问,“你这个模样也很不赖,感觉比小孩子的样子还要更乖一点。”
“啊……多谢苏哥哥夸奖。”杜景休转过脸去,脸颊上似是浮起一片红晕。
哎?怎么这就脸红了?
“其实是无妄喜欢小孩子的模样,我平时陪着她。我自己不算……不算很习惯。”说着说着,杜景休整个人都快要转了半圈,恨不得把脸埋进地里。
“这……兄妹情深当然很好,不过,”苏酩习惯和人面对面说话,也跟着他转悠了半圈,“我的脸怎么了吗?咋不看我?”
苏酩觉着自己不算丑,也不至于让人看了脸红。莫不是脸上粘了灰?
“没有,是我的问题。我……我有点……不好意思。”杜景休仍然坚持与苏酩玩转圈游戏,怎么都不肯把正脸露出来。
苏酩终于放弃对视,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现在他大概明白杜景休为什么总是一副懒散无聊的样子了,原来是不禁夸。一被夸就会像现在这样满脸通红?这性子有点可爱哦……
按照杜景休带来的消息,魔族似乎愿意对付天庭的主力,魔界到时候会作为主战场。
这个请求是妲己提出来的,目的并也不是想把魔族当挡箭牌,而是妖族的人口实在比魔族多出太多。放眼整个妖界,几乎找不到哪个地方是真的没有人烟,适合当战场的。即便疏散已经进行了很久,一旦战火在妖界蔓延,普通人的伤亡恐怕不可估量。
据说魔族答应得极为爽快。
苏酩只去过魔界几次,却也注意到了,魔界的天桥完全就是伫立于荒野之上,四面八方除了驿站再找不到别的建筑。如此平坦的原野用作战场可比妖界的森林合适多了,天庭的军队单是靠近最近的城镇都要费不少功夫。
至于旁的原因,按妲己的说法,魔族也清醒得很。他们当然知道妖族虽然人口众多,但论起打架哪里能和他们相比?若是放着妖族应对天庭主力,恐怕胜算就要大打折扣了。
“听着很自大,可惜说的是真话哦。”苏妲己苦笑着按额头,“就算有一天谁都能笑魔族了,咱们没这个资格。”
那可不是,魔族善战的名声就是打妖族打出来的。这次来商讨战术的几位首领里头,就有挨过薛常揍的人。
苏酩瞟了一眼看上去成熟稳重的狼族前任首领,很难想象这么个威风凛凛的人物曾经被魔族生擒又放回来。
“军队人数还是太少了。”郎阿宁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又一次提起妖盟的致命弱点,“在妖盟的地盘上打仗,咱们很难护着所有平民。北撤已经有些日子了,除了不方便挪动的和不愿意走的,还有一些小村落的人非要用自己的地窖藏身。”
苏酩只是单纯来旁听学习,却还是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这几天他去各处帮忙也能感受到,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配合妖盟的决策。
要说是这些人的错处,那也不尽然,只能怪妖盟数千年都没有遇见这么大规模的战争了。为了避免造成恐慌,他们告知民众的时候也都刻意地没有把事态说得太过紧急。自然而然,不少人觉得问题不算严重,也就根本不愿意举家逃离避难。
“已经拖太久了,再多劝两天,再不听的直接强行带走就是。”妲己显然被层出不穷的问题压得喘不过气,“阿宁,除了妖盟内部的问题,你还要和魔族多多商议磨合。”
“这是自然。”郎阿宁满口答应,一点看不出来曾经被魔族按在地上揍。
关于妖族四部和魔族曾经的那场仗,苏酩了解得不多,那毕竟是丢人事,很少有人提起。于是他赶在会议刚刚结束拦下了正要回去的郎阿宁:“郎将军,留步!”
高大的狼妖回头笑道:“哟,副盟主,有事儿吗?”
“是这样的,我之后要去魔界跑腿,所以想问问,就是……听说您和魔族交手过?”苏酩硬着头皮问下去,戳人家的痛处,只怕下一秒拳头就到自己的脸上了。
谁知郎阿宁咧嘴一笑,一把拍上苏酩肩膀:“很久以前的事了,不过副盟主想知道,我就讲讲。”
郎阿宁一开口便是“当年妖盟还没有建立”,苏酩就发觉这个故事比他想象得还要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