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允疑惑,她耐着性子继续问:“可是东方将军不是在那里等他们吗?”
“东方将军派人送我出鲜田的时候,我看到了许多宋军,所以我想让爹娘他们离鲜田远一点,所以告诉他们东方将军先去了涂云,让他们直接去涂云与将军汇合,爹便想着让娘先去涂云,他则从少好由外包围涂云,与东方将军里应外合......可是,姑姑......我不知道少好县也那样危险,我不知道......”
听完符诺年的话,赵青允立马将她抱在怀中,轻轻地在她耳边说:“不怪你的。”
“怎么不是她!”
一个声音吼过来,符诺年听到声音明显被吓到了,她慌忙抬头看,一瞬间她的眼中全是甘幸之狰狞的脸,她被她娘提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甘幸之使劲抓着她女儿的双肩,狠狠吼道:“你不知道!你凭什么说不知道?你不是看到鲜田有宋军了吗?为什么不一起跟我们说?那是你爹!是我夫君!少好县死了的那么多人之中有多少是陈国人,你现在也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赵青允在一旁叹了一息,少好在涂云西边,鲜田则在涂云东面,武升怎么可能会给东方戊留下缺口让陈军那么容易的就进去涂云呢?鲜田有伏击的军队,少好肯定不会少的......等等,武升怎么会去得那样及时,甘幸之才到涂云还未有修整,东方戊带领的第一批陈军也在涂云耗了一些时日,武升怎么就是在这样的时候去的呢......
赵青允又深深吸口气,看来陈、宋两国的战乱一时间停不了了,是喜是忧,她不知道,可不管最后是那边得胜,痛苦的都是两国百姓。
一个月后,甘幸之送走了符诺年,而赵青允也跟钟氻坦白了一件事。
桌案的一边,赵青允席地而坐,桌案的另一边,钟氻也是同样的姿势。
“钟氻大哥认识韩英这个人吗?”赵青允问着,她的眼里含着一种清冽的笑意。
“韩英?”钟氻说着顿了顿,“你也认识韩英。”
赵青允点点头,“自然是认识的,否则也不会问你认不认识。”
钟氻轻轻地笑了,对赵青允说:“青允,你想跟我说什么?”
赵青允深深呼出一口气,她道:“韩英跟我说过你心不在庙堂之上,乃系于民之苦乐。经此一战,我想我不能在继续袖手旁观,遂邀君与我一同共赴战地挽流民,扶难民至乐地。”
“你是?”
“灵昭。”
钟氻有些震惊,但不意外,他道:“宋国公主......怪不得你认识韩英,可是为什么呢?公主此番这么善良,宋君知道吗?”
赵青允摇摇头,不是回复钟氻的问题,而是她觉得这次陈、宋两国的战争让她不能再继续做一个只顾自己“逃”的公主了。
她轻轻开口对钟氻说出她的想法。
“我听幸之说她要和东方戊一起去北漠时就觉得又要打仗了,我最先以为是我父兄以寻我为借口而攻占北漠,看到北漠饱受战火的两国百姓,我十分愧疚,我当时就想,不然还是回去槊澜吧,槊澜终究是我的家,那战地中受难的一半难民是我宋国百姓,而我却害怕了......想回去却害怕再回去,我觉得我这个公主实不应当让这些百姓因为我而受到那样的灾祸。可是你们陈国输了,此战因陈而起,陈败也因陈人,却不会因陈败一次而结束。因为我掌控不了我父兄的想法,你们也劝不回两位陈主放弃北漠。”
赵青允说完,钟氻沉默了很久。
之后他对上赵青允的眼睛,眼中有了一点防备,亦有欣赏之意。他抱拳却未起身,他朝她一拜应允了她的提议。
钟氻想,他不喜欢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所以不入朝为士,却还是忧民之疾苦而向庙堂走去。
两人在桌案两边席地对立而坐,房间因桌案上的火烛而有明有暗。房间外面,北漠之境战火不断,房之中央,一陈一宋两人共同承诺,因为他们有着相同的愿望——都希望世间的美好是多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