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喊道:“陛下......”
这声音凄楚凛然,但偏偏唤不醒沉迷其中的人。
“我们不是输给宋国,更没有输给老天......而是输了仁心!临岚......你知道当年一战死了多少人吗?”
良久,没有人回答。
两个月后。
离渠宫外春花落,窗边孤影香消殒,檐下燕巢空如也,双燕来年一如往。
陈时十年,春,陈皇贵妃薨逝,陈皇悲痛不已,昭告三国。同月,帝第三子周王于去往封地途中离殇,陈皇自此一病数月,直至陈国大将薛值赢了北漠一战后方有好转。
陈时十年,夏,上潭白门。
这是他来到白门的第三个月,他昨夜才终于考虑好,母妃不在了,妹妹尚还年幼,他的父皇一人在前,他要帮他的父皇,尽管会成为一颗棋子。
这是廖微十一岁时的想法。
白门中有一片树林,林径深处有一建筑,此建筑不大不小,占了白门五分之一的门庭,此建筑坐落于白门正中央,外观庄重严肃,因外墙雕刻了千尊佛像,带了一些佛性。可这里不是寺庙,是为一座宫殿,廖微正是在这座宫殿里面拜了甘幸之为师。
“臣甘幸之参见周王殿下!”
廖微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好半天他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他母妃生前所信任之人。
于是他立马上前将甘幸之扶起来,对她说:“从此上潭白门没有‘殿下’,师傅!我叫廖微,字......化乘。”
他说完便跪在甘幸之面前朝她磕了三个头,弄得甘幸之不得不受下。
她便说:“你执意如此,我只能答应你了。可是陛下他知道吗?”
廖微还未起身,他慢慢抬头,道:“他和母妃都觉得我留在乐都会很危险,所以让我以病假死,可既然来了九生门,我有其他的选择吗?这里是没有皇宫那般的危机重重,可有的惊险不比宫中少,我若想要不为其所束,那自然要付出一点东西。”
“......化乘......”
甘幸之伸出手想安慰廖微,但被他躲开了。
“师傅,你跟他说吧,将我刚刚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全告诉他,他一定会同意我这般做的。”
陈时二十一年,冬,上潭白门。
紫乔安静地等廖微说完从前的事后并没有立刻开口,她的肩膀松松垮垮的,她朝她的后方环视一周,将她和廖微所待的这个地方仔细地又看了一遍。
她“啧啧”两声,望着顶上金色的浮雕说道:“我晓得你是皇子,也晓得叔叔让你假死的用意,可我还真不晓得你才是这九生门的主人!”
紫乔将头摆正看着廖微,一眼、两眼,然后目光定在他的脸上,她的脸上没有怒容,没有被人瞒骗过的受伤,她有些振奋,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她的眼中尽是兴奋之意。
“我的天哪......哥哥啊!我以为我做得足够好了,可以瞒过叔叔,结果你现在告诉我你才是九生门的主人!原来这些年我就是只为了瞒过你吗?”
听到紫乔唤自己“哥哥”,廖微的心一抖,他定了定心,用他认为很从容的样子对紫乔开玩笑那般说道:“你不是从来不叫我......哥哥的吗?”
“哈哈哈!”紫乔无奈地笑了笑,一会儿笑声才止住,她喊:“廖化乘!你......会和叔叔说吗?”
廖微本来被紫乔的笑声感染和她一起笑起来,见她没笑了,他也没笑了,听到她问他,他忙说道:“不会!”
模样很真挚,紫乔信了。
于是她接着说:“那希望你也不要记得吧。”
紫乔说完便要走,廖微立马拉住她。
“你的意思是也不要告诉权佑吗?”
紫乔伸出去的脚在原地顿了顿,她慢慢转过头看着廖微,她认真点头对廖微说:“肯定不能跟他说,否则他非要揍我一顿的!”见廖微在犹豫,紫乔便只得说:“你不要说,我自己去跟他说。”
廖微的手放下,他点了点头,“好......反正你们早就和我疏远了。没事儿,我......如今也没关系了。”
当年的封蕊不是今天的紫乔,从前的柏洄也不是如今的权佑,而他......当年去大阴山的是化乘,回来的却只剩廖微了。
所以,他应当是觉得没关系的,他跟紫乔权佑两个,他同他们不会是一路人。当年见到权佑的第一眼开始,就注定他们不是一路人了。
可偏偏他们两人从前放不下封蕊,而今放不下紫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