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时十六年,大阴山药房中。
满白川在替符诺年煎药,或许是符诺年多年未离开过后山的房间,突然间见到了阳光,她的身体还有些不适应。于是才走没多久,她便没了力气,最后还是廖微做了那个好人将她背回了药房。
符诺年躺在榻上,她忽略了一旁站着的廖微投来的探究的目光,她心中有了气,便一点也不想理这个廖微。
她问一边慌着想为她调理身体的满白川,“白川?师傅呢?我怎么没看到他呢......他不会又闭关去了吧!”
满白川搅动药罐的手顿了顿,他看着符诺年回答她的问题,“师傅几个时辰前出谷去了。”
“啊?”
“什么!”
符诺年和廖微同时惊讶出声,廖微突然盯着满白川问他。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听闻费先生多年不闻谷外事,怎么我才到大阴山不到一天,他就出去了!”
对于甘幸之让他来大阴山接人,廖微其实很不能理解。
满白川对廖微摇头,他道:“不清楚!师傅的事,我向来管不着。”
“廖微!”符诺年发现满白川的语气有些不善,她急忙转头开口说话,“师傅他肯定有他自己想去办的事,他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现在就算能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之间离开大阴山,你也追不上了!”
“符姑娘好像不怎么待见我一样!”
廖微苦笑着多看了符诺年几眼,他实在是不清楚对方为何会那样看着他,便在匆匆说完这句话后直戳戳地往他身后方的椅子那儿退过去。
“哈哈哈!”
符诺年却是突然好心情地笑出了声,她看向满白川那边,对他说话,“白川!我是表现得太明显了吧?廖微他好像有点不开心了啊!”
满白川眼中露出担忧,他起身没再管药罐中煎着的药了。
他走到符诺年身边对她说:“诺年!你不开心的时候不需要特意笑的。”
符诺年听了这话,她眼中的笑意淡了一些,她撇头看了看廖微,用手指着廖微对满白川说道:“我不开心吗?她终于舍得接我回家了!我会不开心吗?”
符诺年说完,药房中安静了好一会儿,廖微脸上全是木然,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满白川的冷眼便落在了他身上,他一下子觉得周围冷了下来。
在廖微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缓解压在他身上无形的压力时,符诺年突然看着他,那双眼中的是会让人窒息的释然与......不甘。
她的唇微张动了起来,对他说:“廖微......原来你就是廖微。她果然最爱你了!”
符诺年说着说着,她回头眼泪便直接掉了出来。
师傅为什么会突然之间离开大阴山去谷外,廖微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接她,为什么......那人都不为她考虑一下吗?她这么多年是白等了......
廖微毫无头绪时符诺年发病了,先前被他确定为是一个正常人的女子一下变得不正常了。
他沉浸在符诺年刚刚说那句话时她的表情中,忽然他又被满白川给符诺年施针的动作吸引了。
只见到满白川给符诺年的头顶处扎进去了一根针,他先前那样紧张符诺年,此刻施针的动作却又是镇定自若,那样子不像是第一次。
廖微慢慢站起来,想他以前去做的任务,要么是靠武力、要么是靠脑力解决。这次他不过是听了他师傅的话来这大阴山接一个人回上潭而已,这人为何会是符诺年......
廖微心里的有些想法在那一瞬间也有了一些变化。
他紧盯着符诺年那里开口问满白川,“符姑娘......她到底怎么了?告诉吾!”
这也是廖微自他十一岁成为“夜帝”以来,第一次想用用他有的那点点权利。
可满白川不为所动,他讽道:“我倒想问问你们?究竟想把她折磨成什么样子!之前我听她说起你的名字,我以为她想见你,所以你一来我便带你去见她......没想过你才是她心中扎进去许多年的那根刺!她原来是想了却一点心愿罢了!”他说着手在身侧捏紧,接下来说的话也越发无力,“两年前她濒死时,我没听师傅的话,也没听她的话,我去白门找甘大人,我想求求她来大阴山看看诺年,就看一眼也成!可是我连甘大人的正脸都没见着......你们那一天可真开心啊!你们那时谁也不愿意来看她,我和师傅好不容易才唤起她的求生之欲,你又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要来!”
廖微愣了愣,他疑惑,然后摇头道:“大阴山来人?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哦。”满白川冷漠地瞥了廖微一眼,他将符诺年安置在榻上,为她盖好被子后才说,“我会误会吗?呵......我那天在白门内堂等了两个时辰,我其实想一直等到甘大人愿意跟我回大阴山看望诺年为止的!但你们白门的弟子跟我说甘大人正在会客,一定不会见我,请我赶快离开,但我不信!我不顾他们的阻拦跑去你们那边,可好?你们是在会客吗?你们好几个人在聊前日的晚宴如何......廖微,你知道吗,我还看见赵弦也在那里......诺年是为了给他研制那种毒药才会不小心中了毒,而他明明都知道诺年中了毒危在旦夕,最后的心愿就是能看甘大人一眼,他却在那么紧要的时候当作没看到我去过白门,他想干什么?”
“你是误会了。”廖微深深叹息道。
“我没有误会!”满白川摊手,他侧头看了看廖微,眼中有了一点阴翳,“我误会了什么?那时还是他送我回来的大阴山,然后只带走了那瓶毒药,连道谢的话都没跟诺年说就走了!你说我误会了?那我是误会了你和甘大人,还是误会了赵弦?正好你现在在这里,那我就问问你,那天是怎么回事?你和甘大人是真的不知道我去过上潭吗?赵弦他又为什么不说?还有,你能告诉我......若甘大人知道诺年想见她,她会不会来见见诺年。”
陈时十四年,大阴山后山。
“诺年!”
满白川在木屋外叫着屋里的符诺年,符诺年摇了摇头,她爬上木梯从天窗那里将上半身探出去,她朝满白川招招手。
“你是真的不听话啊!我和你说了好多次了,不要到这里来,到时候露馅儿了怎么办!我一个人能行的。”
满白川笑了笑,“你也没赶走我嘛!”
符诺年摇头无奈道:“我真赶你你会走吗?”
“不会!”
“唉!”
几天后,符诺年又听见外面有声音,她将手中的医书扔在一边,立马爬上木梯将身子又探出天窗。
她有些不耐烦,对外面吼道:“我不说你你就不知道悠着点吗?以前都是三两月来一回,这次怎么了?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