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容术?她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这衣服是土褐色的麻衣,还有一根朴实无华的木簪,衣服内侧还封了些棉花,显得腰身粗壮了一圈,想必她现在看上去已与真正的老妪并无两样了。
姜初妤被绑匪盯着,手脚还发麻,慢吞吞地收拾好自己,眼睁睁看他们重新把她的手脚绑好,继续驱车前行。
她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将她带去了一间客栈。
下车前,他们再次恐吓道:“提醒过你了,要是不吃解药明日一早你必死无疑,命在你手里,敢不敢赌随你。”
姜初妤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敢。
高个男用力在她后腰上打了一圈,疼得她向前一扑,差点直不起来。
“就这么弯着,走慢点。”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扶着她,慢慢走进客栈,对店小二说:“小兄弟,开一间大房,方便我兄弟二人照料家中哑母。”
小二打量了“哑母”两眼,并未察觉到不对,咧开嘴笑道:“客官来得真巧,刚好就剩一间大房了,现在官府把这片儿封了,大家都来打尖住店,再晚一会儿就抢不着喽!”
高个男接过房间钥匙,扶着姜初妤慢慢上楼梯,在她耳边又警告道:“想要解药的话就乖乖配合。”
又拿解药要挟,姜初妤开始怀疑这药的说辞是真是假,但实在不敢赌命,只好走着看。
这里是人满的客栈,他们应当不会对她做什么。
到了房间,她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矮个子看着她,高个男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拎着一只兔子。
他拿出一颗药丸,给兔子喂下:“怕你不信,等明日你看看这畜生还能不能活!”
这两人时刻关心着封锁的动向,看样子是笃定了官家不会一直封着,等一解封就带她离开京都。
“官府老爷们干什么吃的?抓个逃犯这么大张旗鼓,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嘘,不要命了你。”
小客栈木门漏风,偶尔有路人自走廊走过,她能听见议论声。
官府捉通缉犯?可能让这两个歹人如此紧张,一定是跟她有关才对。
竹楦那么机灵,发现她久久未归,肯定采取措施,或是告知顾景淮了。
这应该是顾府的手笔,
想到这里,她暗暗定了心,只要他们搜过来,她就有法子让他们知晓自己的身份。
那只可怜的兔子好似也察觉到危险的气息,躲在桌下缩成一团不动了。
但愿明日它还活着。
月至中天,两个绑匪打起了哈欠,姜初妤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可被五花大绑着,逃脱也根本无从谈起,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快些查到这里。
就在她也快歪着脖子睡过去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有动静。
声音越来越大,似有火光透了进来,她竖起耳朵听,可根本什么都听不清。
不多时,店小二扬声喊:“官家查人啦——”
外面火光多了起来,看来这一嗓子叫醒了不少人,嘟囔声隔着门都能听见。临近子时把大家都叫起来,确实很扰民。
“我等奉命捉拿重案逃犯!望大家谅解!”
一声比店小二更加中气十足的男声响起,姜初妤听到床边窸窸窣窣的,一转头,发现两个绑匪也起来了。
矮个子睡眼惺忪的,披上外衣,走到桌旁点起蜡烛,压低声音威胁道:“不想在太阳升起时暴毙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做。”
姜初妤乖乖点头,他才解开她身上的绳索。
这客栈本就不大,很快就搜到了他们这一间,门被敲响,绑匪去开了门,笑盈盈地对官爷说:
“小人只是路过此地歇脚,准备带着家中哑母去京都游玩。”
举着灯笼的官兵未发一言,走进屋去检查床下等地是否藏人。
姜初妤走上前去行礼,故意左脚绊了一下右脚,摔倒在地,露出一截小臂。
她一瞧,坏了——
矮个子给她做的伪装只抹在露在外面的皮肤上,但手臂他以防万一,往里多涂了一些,她本想在摔倒的时候拉一下衣袖,露出白嫩的一截藕臂,没想到把控不得当,没露出来。
高个子见状,赶紧一边喊着“哎呦娘啊”,一边将她从地上扶起来,速度快得连她再拉一下衣袖的机会都没有。
她孝顺的“儿子”把她扶回了椅子上,装模作样地锤肩膀。
姜初妤快气吐血了,多么好的机会!
难道这绑匪的易容术竟好到这种地步,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还是这两个官兵太废物,只是走个搜人的过场?
她将视线投到另一个站在门口的官兵上——说是官兵,也似乎不太像,并没有穿官服,而是一袭黑衣,背手而立,整个面容被藏在金丝编成的面具后面,神秘得像是被通缉者,而不是找人的人。
而且看身形,怎么那么像是……
黑衣人声音低沉似鼓,问道:“敢问阁下家乡在何处?”
姜初妤闻声倏然抬头,可身后的高个男的手从她肩上滑向了她脖颈。
她一颗心猛烈地跳动着,只需再弄出些动静,她就得救了。
可她也怕这人鱼死网破,用个什么匕首之类的把她当场捅死,暂且配合他重新弯下了腰。
矮个子随便报了个地名,顾景淮在另一张椅子上架腿而坐:“哦?那这一路向西行,花费的时日不算少,可阁下的细软看上去可不太多。”
“小人带了足够的盘缠,有需要的物什就现买,毕竟带的太多,负担也重嘛。”
解释得倒也合理。
“一路向西行,路过京都,理应从西城门入,东城门出,怎么会下榻在南城门附近?”还不等人解释,他接着问,“若在城中游玩,盘缠又足够,又为什么不选择兴业坊的客栈?”
“这……因为我们想绕路去周边玩玩,大人问这么多,难道是怀疑我们是逃犯不成?”绑匪笑得人畜无害,“您瞧哪有逃犯还带着家母的。”
吱呀——
桌子被人踢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声响。
顾景淮循声望去,顿时愣住了。
距离他不到半丈之处,老妪的裙下露出了一只光裸的脚。
一只与她干皱的脸十分不相称的,细嫩白皙的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