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刚才,他眼神看着书,分明是一个字没看进去。
可就是这个被逼着不得不想起太多事,已被自己的忧思要压垮的人,此刻还是对他笑笑,拦他的手轻轻拍拍,示意别起冲突。
“好。”李谊提声,说话间扶帘下车,展在神林面前时,不疾不徐,温和一如往常。
“七皇子请。”神林向路旁的茶楼相迎,引着李谊和非要跟来的李诤上了二楼,在窗边落座。
茶楼中空无一人,显然神林早有准备。
和碧琳侯虚与委蛇得试探过招,实在是件可笑的事情,所以一落座,神林一面倒茶,一面直入主题道:
“大皇子遇刺,在我们调查中,发现您当晚离都,且就是延着大皇子流放的路线,沿路多处得到考证。”
“多谢。”神林倒水时,李谊起杯相接。
而神林的话,他没接,安安静静等下文。
李让人品有多差,当年迫害李谊有多勤恳,神林知道,所以对他的死讯,李谊没什么过多反应,也可以理解。
神林没等到李谊自己辩解,只得再问:“您离开盛安,是去哪了?做了什么?”
听神林这般质问李谊,李诤饶是知道神林坐在这里,代表的另有人在,还是冷笑一声,盯着神林直问道:
“在你问这些问题前,本王先确认一下,怀疑七皇子刺杀自己的亲兄弟,是你自己的意思呢,还是圣人的意思?”
这话可太直接了,见过大风大浪如神林,也是一愣神,惊道:“朗陵郡王请慎言!圣意岂是我等能揣测的!”
李诤被堵无话可说,只有冷笑。
李让死了,一堆争先恐后要害李让、杀李让,最后也确实要了他命的人,此刻正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看好戏。
而李谊,因为怕朝廷再起风波、连及无辜,从头到尾都在尽自己所能化解事端的人,被堵在这里盘问,被父亲揣测为是能做出弑兄之事的人。
再看李谊,眸光仍是平静,可心头一声声叹息,还是触及眼底。
“离开盛安,是为会友。”沉默半天的李谊开口。
“何人?”
眼见神林紧追不舍,李诤心里也紧张了几分。
李谊在盛安除了他,哪还有什么朋友。
“左府卫帅,朝乘将军。”李谊不假思索地报出一个名字。
“??”别说神林,就是李诤听这名字都吃了一惊。
“您与须弥将军有交集?”
“仰将军青眼。”李谊话锋一转:“想来在找我之前,小审判官已登过左卫的门。
所以怎会不知,凡是能查到我行踪的地方,也有须弥将军和隋、陶二位台使的行踪。”
神林一开口问时,李谊就知道他肯定找过须弥,而且是须弥引着他找到自己的。
不过从神林的做法和态度,对自己为何出现在盛安以外、又会武功的事,须弥是掩住没提的。
既然她要搅浑水来脱身,李谊倒也有了好借口。
就在李谊说话间,就听窗下“咯吱咯吱”一阵车轮声。同时,神林的注意力也随着声音去了。
李谊和李诤顺着他的目光转头,只见窗下一辆马车正缓缓通过。
车窗没有关,起伏的车帘露出半张侧脸。
正是赵家三姑娘赵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