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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第176章 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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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袖子的拍摄仍然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这一天上午,索菲娅指挥着说:“凯茜,你再把加里搂紧一点,最好蜷缩成一团,让你自己像一只被抱起来的猫——”

“你的意思是,让我显得更像国王抢来的战利品?我想说,这还挺刺激的——每当我想到我们坐在什么上面的时候。”凯瑟琳随口调戏了一下(她觉得索菲娅肯定是开拍前摸她的猫来的灵感),然后按照索菲娅的要求调整在加里腿上的坐姿,更紧地靠在他的怀里——加里现在就坐在王座上。

“你说的很对,或者说是国王的所有物。”加里也跟着分析说。戏外的加里声音总是很温柔,甚至是疲倦的慈爱——凯瑟琳觉得这是因为他总是需要耐心带着两个调皮儿子,导致的一种生无可恋。

他说话总是给人一种像在念情诗的感觉(当然,某些环境就仿佛在念葬礼蓝调),低柔而充满关怀——前提是还没开拍:开拍后,他恐怖的气场经常吓到许多年轻孩子,比如伊万的女儿上午就在哇哇大哭。

不过他又关心地问道:“对了,我有把你勒痛吗?很抱歉我需要用点力气,因为我认为他这个时候是这样的,或者说国王都是如此……唯我独尊,怒气的阈值很低,受不了拒绝。”

加里其实算不上走英国演员传统路线——即在莎翁剧里泡大的,他是靠摇滚角色成名。但这不代表他对王室角色没有研究,所以虽然确实被勒得腰痛,凯瑟琳还是摇摇头,沉吟着说:“没关系,你再勒一点也没事。”

在开拍后,加里的手从她繁复的长袍下伸了进去,特写推到了凯瑟琳被掀开的长裙上,那露出来的丝绸长袜。加里修长漂亮的左手因为战争布满茧子和伤疤(凯瑟琳很自豪剧组的化妆水平),不紧不慢地从凯瑟琳的膝盖往上按揉——然后被凯瑟琳的手按住。

有那一刻,凯瑟琳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加里看她的眼神有点太露骨了,几乎可以说浑然忘我,就像把她带离当下,让她直面一位真正的可以主宰她一切的可怕国王——这让她在按住他的手后,完全忘记了台词。

“我们再来一遍?”他们对视了差不多半分钟后,索菲娅才喊了卡,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道(她有点难以置信:凯瑟琳居然也会忘词?)。

其实加里刚才完全是规规矩矩地按照排练时的动作掀开裙子,手指从她的长靴一路轻轻摸到了膝盖,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占便宜的动作,但凯瑟琳就是被他的眼神带的……居然停住了台词。等到索菲娅喊卡,凯瑟琳这才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把裙子整理好,表情自然地说:“当然。”

“十多年前我爸爸拍惊情四百年的时候,就夸赞过加里的演技,”在加里被服装师拉去整理戏服时(他们各自穿了六件——幸好这是冬天),索菲娅宽慰凯瑟琳说,“忘词也没什么,薇诺娜当年就忘过——她对我说站在加里面前的时候,就只想听他说话了。你再适应一下就好了——隔壁艾伦·里克曼偶尔还忘词呢。”

“我知道,没事,我觉得现在更刺激了。”凯瑟琳看着加里的背影说,忍不住有点想笑——艾伦饰演斯内普的时候确实偶尔会放慢语速,来遮掩他的忘词,但这反而让他更迷人了。

“我有一个提议,算是即兴发挥吧,”加里回来后对她们说,看样子他仍然在一直思考,“我认为这个时候,亨利八世会爱不释手地抚摸,甚至是握着安妮的脖子……夸赞她的脖颈多么白皙修长。当然,我们都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他花重金请法国剑客砍断安妮的脖子。对他来说,国王永远不会犯错,如果有错,那也是别人的错。”

凯瑟琳有点吃惊:她其实考虑过这个,后来碍于时长删掉了,没想到加里又自己想了出来。

“噢,你完全入戏了,我们可以试试。”索菲娅高兴地说,凯瑟琳当然也同意——很快,她穿着层层叠叠的几层戏服,又重新坐在加里的怀里凝视着他。

她任由他的手轻抚她的脸颊上慢慢下滑。然后在抚摸到她的喉咙时,加里的双手逐渐收紧,专注地盯着她渐渐面色泛红,在轻微窒息的同时也轻轻仰起那颗漂亮的头颅,他们的眼睛几乎只隔了一寸。凯瑟琳凝视着面前这对蓝眼,发现它们现在也因为欲望的燃起而收缩瞳孔——这让凯瑟琳也兴奋得几乎浑身颤栗。

阿拉贡的凯瑟琳对安妮的威胁警告犹言在耳:不要有任何把国王从我身边带走的想法,也许你让他沉迷于你,让他送你礼物……但国王永远不可能给你一片真心,因为他的心属于我……

可是真心有什么用处?亨利·珀西的确对自己一片真心,甚至愿意和她私奔,但在家族面前,他们的爱情如此苍白而一败涂地。她热切地望着国王,仿佛他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裁决万物的上帝,或者说,即使是上帝也不能像国王那样,可以为她带来无上权力……

“陛下,我已经决定将我的贞洁献给我未来的丈夫,无论他是谁,只有他才能拥有。”这次,她抗住了诱惑,把国王那只在她身上作乱的手轻轻握在嘴边,给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然后她突然从男人的怀里挣脱,绿色的长袖拂过他的大腿,仿佛一只轻飘飘的小鸟即将要飞出豪华的金丝笼。

不过加里立刻拉住了她。随着机位变动,凯瑟琳移到一边给加里留出空间,只有绿色的长袖入镜,避免挡到他的特写。

加里完全是深情地凝视着摄像机前的……空气,仿佛在专注地祈求着什么,如果得不到,好像他就会死一样:“我是英格兰的国王,但我的身心都臣服在你的手中……在爱情里,我只是一个卑微的仆人,昼夜煎熬地等待你这位密涅瓦的垂青。”

凯瑟琳听到调度机旁的索菲娅没忍住发出一种兴奋或者说幸福的嘶嘶声,幸好后期可以修饰掉——“我太幸福了,”凯瑟琳想起索菲娅今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又这样对她重复说,“我爱你,凯茜,你让我拥有你和加里这样的豪华阵容,要知道我十多年前就想和加里合作了。”

而她再次坚决地拒绝,这让加里的蓝眼睛里开始闪着危险的光。

他盯着她说:“如果你是想让我嫉妒,那你的目的达到了。让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你从法国回来,这故事正好属于弗朗索瓦。他曾经告诉我,他派遣过一位大使出访德意志,途中借宿在一位贵族的家里,目睹了这位贵族是怎么惩罚出轨的妻子——他妻子用一个特制的水杯喝水,而那水杯……是用妻子的情夫的头骨做的。安妮,无论如何,你都绝不能背叛我。”

而她听完这番威胁后,却仍然高高昂起自己倔强的头颅,并提起自己那个做过他情妇的姐姐:“但在我姐姐玛丽身上,我已经有过教训。除非戴上后冠,否则我绝不接受您轻浮的求爱,我为您生下的儿子,不能被叫做杂种和私生子。”

好吧,她和她那个放荡的姐姐不一样。国王坐回宝座上,用戒指漫不经心地敲着大腿——男人的心态总是很奇怪的,找情妇的时候,恨不得别人的妻子全是荡.妇,而找妻子的时候,却又指望每个女人都如此坚贞不屈了。

临走时,安妮把她祈祷用的手抄本和圣经中的利未记赠予了国王。手抄本的其中一页是天使向贞洁的玛丽亚宣布她将会生下儿子的画像,安妮在画像旁留下的几行法语字迹是那样含情缱绻:

“陛下,日复一日,你终会发现我对你的爱慕和温柔,如同我对上帝般虔诚。”

做一位已婚国王的情妇乃至取代王后是很难的,就像身处烈焰的中心,但安妮坚信,她不会被火焰灼伤。国王的爱是她的战利品,是她跨越无数污名和艰苦后的丰厚奖赏,就算抛弃道德和爱情,她也要用尽一切手段得到。她要国王永远拜倒在她脚下,征服他的心,其他贵族重臣的怨恨或爱慕不过是过眼云烟,如同她裙角不起眼的细碎珠子,在王冠的映照下黯然失色,如同星星无法与烈日争辉。

所以安妮在利未记的20章折了一个角,她确信这是通往胜利的道路。而亨利八世着魔般看着这段话:

【人若娶兄弟之妻,

这本是污秽的事,

羞辱了他的兄弟;

二人必无子女……】

加里·奥德曼起身,站在红白玫瑰装饰的雕花窗台前,他的表情越来越冷酷。他诠释的国王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他现在的妻子阿拉贡的凯瑟琳从西班牙启程,和哥哥亚瑟举行婚礼,那时候,佩戴着石榴花头纱的凯瑟琳如此美丽动人。但现在,凯瑟琳美貌不再,年老色衰,不能为他带来成活的儿子,而安妮·博林不一样,她如此让人牵肠挂肚,她会给他生下都铎未来的伟大君主……

漫长的几十秒里,他一字不发,但仿佛千言万语都停驻在他锋利又英俊的鼻骨上,可以随时刺入一颗剧烈跳动的心脏。

这场结束后,凯瑟琳带头鼓起了掌(索菲娅甚至在一旁模仿着加里在杀手里昂里所扮演的反派,高喊了一句EVERYONE!):“加里,你演得真的很棒——实在太出神入化了,你简直是一个传奇。”

加里安静地笑了一下。而这个时候,凯瑟琳的妹妹正好也从市区过来。

“安妮!”艾玛的声音响起,安妮和凯瑟琳同时回头——在疯狂重名的绿袖子剧组就是这样,正如艾玛·汤普森拍摄法庭戏份的时候,法官高喊凯瑟琳,让凯瑟琳也忍不住回头。

安妮很高兴地抱了一下凯瑟琳,然后转头和发呆的加里·奥德曼打招呼——她也很喜欢加里,今天手背上还贴了小天狼星的纹身贴。

凯瑟琳之前忙到别说新出的混血王子没看,连凤凰社也只看了三分之二(听说小天狼星被写死就更不想看了)。所以她对小天狼星的印象最深的仍然是火焰杯里小天狼星为了哈利甘愿在山洞里吃老鼠的情节,凯瑟琳决定还是赶快把凤凰社看完:她都快要去客串了。

安妮迫不及待地问起加里拍摄小天狼星的趣事。而加里出戏的速度几乎是以秒计算,他马上恢复了随和风趣的态度,回答她说:“我只记得我在冰湖旁躺了很久,好像是上百个摄魂怪那场戏。不是一小时,一下午,也不是一天,是一整周啊……我每天啥也不做,就只是在那里躺着,我忍不住对工作人员说,‘对不起,可我觉得我的肾凉嗖嗖的’,然后他们给我送来一个热水瓶……”

接着,安妮对姐姐说:“今天伊丽莎白·泰勒要来,是不是?”

她说的很快就发生了,虽然显而易见还是加里更好相处:半小时后,一辆宽阔的保姆车驶入片场,工作人员先放下轮椅,然后才打开后座的车门。

伊丽莎白·泰勒即使年老,显然也不是一位好惹的女士。哪怕她年过七旬,这几年有关她的传闻甚至仍然是桃色的:据说泰勒雇佣的一位园艺师因为欠薪把她告上法庭,还声称她和她的管家都对他进行侵犯,而且她总是嗑药……

她的老年时光仍然宽裕但并不体面,据说她的子女从不来她的豪宅看她。但岁月的流逝和曾经的光辉,还是让她沐浴着剧组全体上下或崇敬或疑惑的目光——这让泰勒显得很高兴:这位好莱坞黄金年代的巨星虚荣了一辈子,显然不会在迟暮之年突然清醒。

她涂着鲜艳到不合时宜的口红,头发是精心打理过的大卷,硕大的宝石戒指下是一只苍老生斑的手,正抱着一只陪伴她十多年的白色马耳他犬,看上去狗比主人虚弱得多,让凯瑟琳看着就觉得心疼:如果换成索罗这么体弱的话,自己绝不会让它经受飞机的颠簸,跨洋长途跋涉到这里来的。

护士推着她的轮椅,管家和助理跟在她身后,浩浩荡荡地前后簇拥着,让她就像……蒂尔达·斯文顿那部《奥兰多》里那个面容衰败、几乎无法分辨男女的伊丽莎白女王。已经有年轻人对她目露惊诧,但她仍然大声和自己的管家说着什么,全然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甚至叫管家再给她拿点“药”来。

如同她那位最著名的和她两婚两离的前夫,已经与世长辞二十年的理查德·伯顿说的那样——

她永远无忧无虑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很抱歉,伊丽莎白女士,我不允许我的剧组出现海.luo因,”凯瑟琳上前对她态度温和地说,“不如你去试试你的戏服,想要什么意见都可以提——”

她其实以为泰勒会发火:泰勒可是出了名的随心所欲缺乏耐性的。但那又怎么样,她既然管着整个剧组,就绝不容许出现这种违禁情况。不过泰勒有些不悦地和她对视几秒后,居然很轻易地同意了,这让凯瑟琳有些迷茫——

而泰勒盯着她年轻鲜活的面庞,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最后只是懒洋洋地说:“你比当年演安妮的一千日的那女孩,还有你的外祖母好看点。不过你的绿眼睛比理查德要差一些。”

朱迪·霍丽德,这个去世几十年的名字在她漫长的岁月里实在是无足轻重。她只记得朱迪的尖嗓子有时候实在太吵了,虽然她其实和朱迪并没有多少来往,毕竟她爆红的时候,朱迪已经因为麦卡锡事件彻底陨落了。

但看到年轻的霍丽德时,她不由得泛起一种诡异的,在后代上没比拼过的嫉妒之情:朱迪的容貌远远逊色于她,但朱迪的后代居然长得还算能看——偏偏自己生的孩子就不够漂亮,和理查德的那个孩子……又被她堕掉了。想到这里,泰勒打了个哈欠,又转头对管家念叨着当年:她坐镇安妮的一千日剧组,盯着理查德·伯顿有没有勾搭上年轻的女主角詹妮薇芙·布卓,伯顿为了安抚她,送了她一颗巨大的梨形宝石,可以说价值连城……

这可能是凯瑟琳活到现在遇到的第一次,被当面说她的绿眼不够美。不过凯瑟琳无意追究这些陈年旧事——反正她来了剧组就能宣传炒作,引起评委的怀旧,挨一两句说可太值了,她早有心理准备。

何况詹妮薇芙其实也是漂亮的演员,身材娇小,就像理查德·伯顿死后被公布的日记里写的那样——“詹妮薇芙的矮小和无礼让我想起了早逝的,令人惋惜的费雯·丽。”

想到这些充满神秘气息的往事,凯瑟琳又看了一眼泰勒精心描绘的紫色眼影下,那对著名的紫罗兰眼睛,即使是眼角的皱纹,也无法掩盖这样举世难寻的神韵光彩。

她转移目光,然后被泰勒胸口硕大的祖母绿项链所吸引——这种经典款式有些眼熟,莱昂似乎送过她一条(他也只送过这一条祖母绿,所以她很难忘记),当然,没有这条夸张。

所以凯瑟琳很快也认出来了,泰勒的项链、耳环和胸针是一整套宝格丽祖母绿,想必也是伯顿的馈赠。说实话,凯瑟琳有时候觉得很奇怪:媒体凭什么总说莱昂和她是新千年的泰勒和伯顿呢,就因为他们离婚还打架吗,可他们也没有离婚复婚再离婚,而且莱昂送她的珠宝还不如汤姆送的百分之一多好不好……这简直对汤姆不公平。

泰勒仍然在嘟囔着什么,而她依赖的工作人员在她看不到的时候,露出掩饰不住的厌烦脸色。那一刻,凯瑟琳忽然发现,尽管她似乎曾经拥有全世界,而现在,她只是一个颐指气使,嘴角还流着一点口水的孤独老人。

寒暄之后,凯瑟琳回到阳台上,她刚才和加里·奥德曼在这里拍完一场吻戏。看着楼下的泰勒,凯瑟琳脸上露出迷茫——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意识到,像凯瑟琳·赫本那样体面幸福,且清醒地度过晚年,对一位传世巨星来说,并不是容易的事。

闪光灯和狗仔,疯狂粉丝和绯闻杂志,这些会伴随她走到生命尽头。不,也许死了也无法结束——否则玛丽莲·梦露的尸检细节,又是如何随着那些香艳而带有恶意的传言轰动世界呢?泰勒似乎比梦露幸福许多,毕竟她曾经拥有绝世美貌,无数男人的爱,以及家庭,有好几个孩子——虽然现在这一切都如此虚无缥缈,没有一样能给予她支撑。

“在想什么?”加里平静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看起来他刚才并没有下楼,也没有兴趣去迎接泰勒。

“在想我老的时候会怎么样。”凯瑟琳直言不讳地说,“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而我还是个女明星——这让我想起经纪人给我讲的一个笑话,说有个女明星在电梯里遇到电梯失事应该如何自救,答案是马上把自己收拾到最得体的状态,争取电梯门一打开记者就拍到最美的自己——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

“天呐,我还以为你是个非常洒脱的女孩呢。我猜泰勒年轻的时候是绝不会像你这样反思的,她只要随心所欲,把快乐留给自己,痛苦送给别人,我认为这也不比清醒地活着差到哪去。”加里懒洋洋地眨动他玻璃般的蓝眼睛,温柔语气里混着一种奇妙的乐趣,即使说话时微带嘲弄,也蛊惑般的让人难以生气。

“好吧,你的话真的很容易让人堕落。”凯瑟琳嘟囔着说——加里在拍亨利八世的时候,总有一种邪恶的,微醺般的魅力,让人为之着魔。

加里看她不服气的样子,轻笑着问:“你觉得她的晚年很惨?孤零零的,只能靠金钱换取陪伴……可是亲爱的,对她来说……孤独,也许是吧,但她起码还有豪宅,可以随便捐赠珠宝、做慈善,不至于穷困潦倒;如果想来你的剧组客串,你就得答应下来。她的快乐永远大过给别人造成的痛苦,所以她不会后悔的。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不愿意任性,永远追求完美。”

“谁说我不任性?你又希望我做点什么出格的事呢?”凯瑟琳似乎明白了什么,意有所指地轻声笑着说,“是因为我没有实践我的剧组传统,让你怀疑起自己的魅力了吗?”

她委婉地反问完后,注意力又被楼下所转移——本果然准时准点到了。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你不履行传统了。”加里的眼神就像一条猎犬,随意叮咬了一下本的背影,然后收回,现在又转头这样说道,“算一算,泰勒比我大25岁,你又比我小二十岁。轻飘飘的,半个世纪就这样过去了……”

凯瑟琳怔了一下,平视地望着他,有些出神。她突然意识到加里好像也不怎么高,和汤姆差不多,但这不妨碍他更具有着魔的致命吸引力,仿佛美酒入喉的那种悠久醇香,让人晕眩——在汤姆那里,只有他演文森特的那几个月,给了她这种感觉。

凯瑟琳有点忍不住唾弃自己:她的喜好确实不太健康。不过这还是让凯瑟琳来了更大的兴趣:她可不能当那个被动的、完全被他吸引住的人。

她太知道怎么引人上钩,于是她故意仰起头,以一种早就练习过的角度,对他露出无辜迷茫的发呆神色——作为一个好演员,好明星,她当然知道怎样笑怎样哭最有魅力,也知道大部分人都喜欢甚至怜爱她这样的表情。

果然,加里盯着她几秒,扬起眉毛,似乎是试探般地拉住她的手,看凯瑟琳没有推开的样子,于是就像上午那场戏那样,又握住她的腰去吻她——加里的嘴唇很薄,下垂的眼角在此刻也仿佛有一丝诡谲的气息,吻她的时候完全失去了之前刻意的温柔,充满进攻性——凯瑟琳不得不紧紧揽住他的脖子。

不过凯瑟琳没有挣脱,也懒得管有没有人偷拍(他们可是在露天阳台!),而是享受这一个让人沉醉的吻,然后在他稍微松开手劲的时候顺其自然埋到他的怀里,享受他的吻又落在她染黑的耳发上。

不过等这个吻结束后,凯瑟琳还是对加里轻轻哼了一声,加里似乎变回绅士冲她笑了笑,充满风度地亲了一下她的手。

凯瑟琳也回了一个懒散的笑容,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注视着他离开阳台,然后要去健身——加里从上周起,开始每天六点和十一点各健身一个半小时。

她拦住了加里为了亨利八世增肥,但不可能拦住他为小天狼星又减肥:加里认为就算是回到格里莫广场的小天狼星,也和养尊处优的国王身材有差距,哪怕小天狼星这部可能连胳膊也没露出来,他的努力很可能被宽大的戏袍所掩盖,但他也不在乎。

莱昂怎么就不能学学人家这份敬业呢,加里可是都47岁了,莱昂30岁也比不过,凯瑟琳想,真是活该被她揍。

她用手支着下巴伏在栏杆上,又回味了一下刚才那个吻。好吧,她就知道一个离婚三次的男人,不可能在男女感情上纯白无辜,每次都是这样,她崇拜的男演员到头来都似乎想泡她,就像汤姆——哦,虽然汤姆还没有离三次(但现在她觉得他们就算结婚,也很难不离婚)。

不过也可以理解吧:她这么漂亮,要是世界上有另一个她,她也想会想办法试试的。

她现在怎么像汤姆一样自恋……想到这里,凯瑟琳稍微有点发愁,但看了下门口水池里自己的倒影后,还是觉得这也很正常,就像伊丽莎白·泰勒也很自恋——泰勒当年美得多么超凡脱俗,怎么可能忍住不做一株临水自照的水仙呢。

所以她走下楼,又换了一种笑容和本拥抱。本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不要笑得太灿烂,想继续保持面瘫的样子——但没能成功,还让凯瑟琳忍不住笑起来。

这一切都太容易,太没有挑战感了,无非是一个笑,一个吻和拥抱,一些暧昧的小动作和调情的话语,就能获得一切。毕竟她战无不胜,从来没有她无法得到的……当然,本的确让她很开心。

本看了一眼周围似乎没人,于是鬼鬼祟祟地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伊丽莎白在哪里?我有事要和她谈谈。”

“她在那棵山毛榉旁边,看,那里,”凯瑟琳指着不远处的剧组休息区,然后提醒说,“你别和她说太久,一是她身体不好,二是再过半小时,就是她拍客串戏份的时间了——景都搭好了。”

“可能我想说久一点,她也不理我呢。”本悲观地说,“不过你知道吗,我和马特没事干的时候曾经给明星的签名照价格做过排名,像伊丽莎白·泰勒,她晚年从不签名,所以她的签名照值五千美元。然后马特去问狗仔他的值多少,狗仔说只有二十,我的是十五……后来我们觉得,为什么不能把市场价格压到八美元呢?这样我们俩的粉丝就永远不愁签名了。于是我们没日没夜地签了好几千张照片散出去,结果没什么效果……”

凯瑟琳差点没被他的思路给笑死——不过汤姆也干过类似的事:他曾经因为忙着去和她约会,难得没时间给餐厅门口的粉丝签名,于是他干脆给粉丝塞钱让她们自己去买。

不过凯瑟琳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一下午过去了,泰勒仍然没有拍摄的意思,一直在和本聊天,她果然一如既往地难搞——这让凯瑟琳久违地开始恼火。

“本在哪,他推着泰勒跑哪里去了?”

本·巴恩斯不明所以地招手说:“凯瑟琳,我在这里。”

凯瑟琳生气地说:“不,我在找本·阿弗莱克那个混蛋,他把泰勒带哪去了啊。”

喊人也没用,凯瑟琳干脆坐下来和这个本聊天。说起来,本·巴恩斯在去年的阿兹卡班囚徒那部里就出场过,想到他,凯瑟琳模糊记得在海格和那什么魔法部长的回忆场景里,小天狼星骑着飞行摩托降落,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地呼唤詹姆和莉莉,后来好像又站在小矮星彼得“死亡”的那条街废墟上狂笑——

那时候她和汤姆还没分手,是一起在家里看的(他们约定每周二和周六一起看一部新的电影),不过那时汤姆的注意力全在……非常拉风的飞行摩托上。

所以第二天一早,汤姆就拉着她去高空跳伞了。

不过等泰勒好不容易冒出来时,加里·奥德曼正巧路过,也停下来打了个招呼,然后完成了一次不太愉快的对话——加里后来告诉凯瑟琳,泰勒当时对他说:虽然我听说和霍丽德合作的演员总能拿奖,但我认为你的亨利八世拿不到。而加里直言不讳地回答她:我没有你这样在乎。

“你和她关系不好吗?可你出道的时候她都退休了吧。”凯瑟琳迷惑地问,加里耸耸肩说,以一种过来人的口气说:“很好理解啊,理查德·伯顿当年演亨利八世没得到的小金人,她也不希望我轻易得到。”

第42届奥斯卡确实出现了男主角大爆冷,嘉宾芭芭拉·史翠珊(想到今年史翠珊还给简·坎皮恩颁发了导演奖,不得不感叹她的生命力)把小金人颁给大地惊雷的约翰·韦恩,而不是最大热门:《安妮的一千日》里的伯顿。

可这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凯瑟琳很难想象自己能记仇记这么久。要知道如果不是莱昂一直上蹿下跳地折腾,她可能没几年就觉得算了,可以释怀然后忘记他了——好吧,凯瑟琳突然理解为什么莱昂要闹了。

她准备和本说说话解闷,结果到这个时候了,本还站在泰勒的轮椅旁,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什么意思,难道他来英国真的是为了泰勒这个偶像,而不是她?

已经到快收工的时间,凯瑟琳气愤地回到拖车外的长椅上,决定今天再也不和本说话了。

这真的是非常不顺利的一天,因为接下来,汤姆在问她需不需要自己参加恋爱假期的首映时,又和她小小地吵了一架:汤姆这个月一直不太高兴,话里话外总觉得莱昂太过分了,自己发疯找打就算了,怎么能栽赃一只可怜无辜的小狗——

虽说凯瑟琳也挺心疼的,不过她多少觉得Mav挺……活该的。

“你知道它昨天刚咬坏我的一只手表,在花园撒欢的时候还差点把一条蕾丝头纱扯烂吗?”凯瑟琳忍不住指控Mav的累累恶行,再次怀疑汤姆把Mav送回来就是为了让她痛苦,然后后悔和他分手……这个诡计多端的老男人。卡梅隆·迪亚兹昨天还跟她说,汤姆打算把危情谍战的新预告定在莱昂生日放呢。

“我可以补给你两只手表——等等,什么头纱?”汤姆的语气从心虚转变为质疑,“你从来不戴——不会是你和莱昂的结婚头纱吧。你还留着这玩意儿干嘛……”

“这是我姑妈送我的,无论我和谁结婚我都会留下来——行了!你们怎么都这么烦人,这不关你的事!”听到汤姆的语气仿佛Mav是干了什么好事,顿时让凯瑟琳变得更加暴躁。

“我也没见你保留我送的啊(我们不是说好以后要留给贝拉吗?凯瑟琳说)。所以又有谁烦到你了?”汤姆语气里稍微有一点阴阳怪气,于是凯瑟琳故意慢悠悠地说:“没准是我的男主角呢。可能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就喜欢老男人了吧。”

加里不是说她不够洒脱吗?她这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她一不开心,就要找个人让他比她更不开心——她挂断了汤姆的电话,然后拨通了另一个。

“生日快乐。”凯瑟琳冷冷地说。

虽然预计到凯瑟琳可能要找他算账(但也不会很气吧,他越无赖,观众不就越觉得她很有魅力吗),莱昂的语气茫然了起来,他不知所措地谨慎提示说:“谢谢,但是凯茜,我的生日还有几天呢……”

“这重要吗,”凯瑟琳的语气十分彬彬有礼,“反正你听好我的祝福,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我希望你有朝一日被骗得破产到分文不剩,变成一个没有粉丝喜欢的大胖子,然后长命百岁活下去,永远品尝你的痛苦。”

“……好吧,”几秒沉默后,莱昂尽量冷静下来,忍耐着委屈说,“为了你,我就算倾家荡产也无所谓,因为我相信我破产了在你家门口流浪的时候你不会不照顾我的。过得痛苦也无所谓,感谢你希望我活得久,但你不该期待我变胖啊——那也伤害你的眼睛……”

“怕什么,作为你毁掉我生日的回报,你生日那天我会和戴恩约会的,地球上有好几十亿人,就算我喜欢你的长相,难道我找不到替代品吗?他多听话,多可爱啊,我不仅要让他参演我的电影,而且我还要和米歇尔·菲佛拍同性片……你知道为什么我上次拍战火中的伊甸园的时候不让你来看吗?因为你后来猜对了,我当时就是爱上了朱莉安,在我和你结婚之前就已经精神出轨,你什么都不算——”

凯瑟琳故意用无所谓的语气这样说,在听到莱昂明显压抑不住伤心的哽咽后,终于感觉舒坦了——她又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莱昂破防的喊叫声,然后才想起自己的另一个目的。她看了一眼放在自己膝头蓝色封面的凤凰社(凯瑟琳觉得这部怎么这么厚),然后问了她一个问题:“莱昂,我十六岁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莱昂的泪珠还挂在脸上,整个人都茫然了起来,然后又是惊喜:难道凯瑟琳在和他回忆旧情?是不是他答出来了,就能证明他一直在爱她,她就会回来了……

“你那个时候其实比现在更安静一点,”莱昂赶紧回忆说,“太懂事了,非常照顾别人的想法——我不是说你现在就没有。当然,你那时候也有一点天真,这非常正常,你当时才十六呀……”

他不敢说凯瑟琳发起火的恐怖样子好像就没变过。他迟疑着,还想绞尽脑汁说点什么,就听到凯瑟琳重重叹了口气,然后语气温柔地说:“我问完了,你可以滚了。”

莱昂目瞪口呆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

凯瑟琳放下手机烦躁地翻到“斯内普最痛苦的记忆”那章,好吧,回忆她的十六岁感觉用处不大,她又不是真的莉莉。她还是更担心自己的脸在大荧幕上到底是否合适:她27岁了,就算保养得再好,和16岁也有容貌和气质上的变化了。

树枝被踩断的咔吧声响起,凯瑟琳抬头,看到对面的本一脸难以置信:“凯茜,你对他也太宽容了吧!他才对你——这样对你——结果你还在怀念他?”

“关你什么事啊。”凯瑟琳没好气地合上手中的哈利波特,还没有对他刚才和泰勒聊太久耽搁拍摄的事消气,何况他又听到了她和莱昂的电话,“我还没生你的气,你就生气了?”

“我怎么能不生气呢,我嫉妒!”凯瑟琳不知道他刚才聊什么去了,因为本一改往日对她百依百顺的样子,显得实在很激动,“我要嫉妒死了,你对他真的太宽容,就是因为你们认识得早吗,可我们也认识好多年了啊(谁叫你那个时候在和格温恋爱?凯瑟琳问)……当初离婚的时候你真的应该去告他。他当年就是因为你年纪小才把你骗到手的。”

这话可太刺耳了,骂莱昂可以,但不能说她被骗了,显得好像她智商不足一样,于是凯瑟琳立刻说:“胡说八道!你的意思是我当年很蠢,看不出他是不是真心吗!德鲁还14岁就找了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莱昂只比我大四岁而已,用不着你来管我。”

虽然当时是他想办法火上浇油刺激莱昂在凯瑟琳的生日当天找打,但凯瑟琳这么大反应,也让他酸得无以复加,本忍不住说:“那个男人后来爬上德鲁妈妈床上了。你觉得这是好事?”

他闪身躲过凯瑟琳砸过来的那本厚厚的凤凰社,顺带像接球一样灵活地接住了。

本额头上的青筋看上去一跳一跳的,棕色的眼睛里充满了难过。他走到凯瑟琳面前,盘腿坐在长椅上的凯瑟琳矮了一大截,不得不抬头仰望着他,如同哈利仰望海格。本搂住她绑好造型的黑发,在她的面庞上落下一个滚烫的吻,他没有发出声音,但表情似乎像一只着了火凄厉尖叫的野兽,如此灼热而刺激,带着一点悲伤绝望——这是个很棒的吻,但不妨碍几秒后,凯瑟琳狠狠踢了他的膝盖,让他非常狼狈地跌倒在地。

凯瑟琳以为他还要发火,但本爬起来的时候只是仍然气得原地直转,而且好像不是生她的气——凯瑟琳莫名觉得这一幕很好笑:要知道,索罗有时候也会这样旋转着追咬自己的尾巴。

她耐心地等本忍耐住自己的情绪。一分钟后,本没精打采地看了一眼她拖车内部的装潢,然后震惊地问:“你的拖车里为什么有一个……断头台?”

“因为后天我就要拍安妮博林被斩首的戏啊,”凯瑟琳也跟着看了一眼,“这周我每天中午都会趴在上面冥想半小时,想象我怎么被砍头,进入情景。”

本的表情一言难尽,混杂着敬佩和恼火。凯瑟琳懒得安慰她,但倒是来了分享的兴趣,站起来背对着休息区门口说:“其实我记得亨利八世的第五个王后——很巧,和我同名,凯瑟琳·霍华德(本不冷不热地吐槽:姓也挺像的)在被处死前,也找亨利八世要了一个断头台练习,确保自己赴死前的仪态。所以我有了灵感……”

凯瑟琳停了下来,因为她突然看到本的脸上展露了一种绝妙的欢快,然后他搂住凯瑟琳,十分热情地说:“啊哈——下午好啊,裘德。伊万,你也是,下午好……”

裘德和伊万站在门口,眼神扫过他们俩,但并不是非常惊讶——他们都不傻。

“我很抱歉打扰你的拍摄了,亲爱的,”本转头对凯瑟琳这样说,然后大摇大摆地准备离开,“我发誓我会补偿你的。现在,我就不打扰你和你的【男友】相处啦。”

莱昂在节目上指名道姓地把裘德损成那样,是个男人就无法容忍。他预测裘德大概马上就要提求婚或者分手了:男人就算没名气,自尊心都能上天,何况裘德也很有名,长得也还凑合(本拒绝承认裘德也长得帅),不可能忍得住。

“再见,还有,明天和之后都不许来了。”凯瑟琳平静地说,声音只有本能听到——她显然还是因为本和泰勒聊天耽搁拍摄而恼火,并没有真的原谅他。

本心情低落下去,但并没有急着离开片场。他思考了很久,又构思了好一会儿,然后在一片沼泽旁找到了正在画画写生的安妮,看着惊诧的安妮说:“帮我把这个给她吧。”

安妮看着手上的漂亮信封,小小声地哼了一下:“万一我转手就丢了呢,以为我不看八卦杂志的吗?你给詹妮弗·洛佩兹也来过这一套吧,现在又来糊弄我姐姐?”

“那你就丢吧,反正没有你的哪怕一点点认可,凯茜也不会愿意和我在一起的。”本认真地说,脸上充满了真挚的沮丧和恳求,让安妮难以分辨,于是她再次哼了一声,把信封塞进包里。

伊万几乎是和本差不多时间跑掉的——顺便把来找“凯茜阿姨”的女儿拎走,给好友腾出相处时间。

“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凯瑟琳问道。

“昨天酒喝多了,上午头还晕着,然后我走进片场,看到你和加里在阳台上接吻。”裘德抱着手臂说,表情难以捉摸,“虽然不知道是拍戏还是……但我就决定要不还是晚点再来。然后等我再借酒消愁之后……”

“你别去对付加里。”有莱昂的阴影在,凯瑟琳立刻开始打预防针,“他快五十岁了,没你能打。”

“我又不是莱昂,没事就想打架还打不过……但当然,我是打得过他的——我是说莱昂,”裘德显然在用理智克制自己不要翻白眼,然后说,“而且其实……我一直挺崇拜加里的。我十岁就开始在西区看他的演出了,我知道他有多迷人。”

凯瑟琳想了想,决定试探性地得寸进尺:“那你能不能顺带也崇拜一下本——”

“凯茜,就算是你,也不要太过分吧,谁会崇拜本·阿弗莱克啊!”裘德终于按捺不住脾气了。凯瑟琳用学术探讨般的语气,非常“单纯”地问:“可能……马特会?”

“……那倒是。”裘德干巴巴地说,“那年拍天才雷普利他把我的肋骨打断之后,他天天来看我,但每次几乎都在和本发短信,打电话……我快要被他们吵死了。”

他们索然无味地又说了几句,彼此心知肚明,却又试图遮掩——最后,裘德低声问她:“你……打算和我分手了吗?”

“当然没有。”凯瑟琳回答得非常坚定,但裘德还没有多高兴几秒,就听到凯瑟琳说,“绿袖子还没有上映呢。”

裘德气得一屁股坐在离凯瑟琳最远的长椅位置上,然后凯瑟琳伸手去拽他的羊绒外套,硬生生把心不甘情不愿的他拖了过来(她卧推70kg的手臂肌肉可不是摆设),然后亲了亲他的脸颊,想安慰他一下。

裘德捂住了脸,片刻后,凯瑟琳听到啜泣的声音——她有点烦了(男人在她面前怎么都要哭)。

但同时,凯瑟琳又觉得他哭起来好漂亮,比莱昂惹人怜爱多了……就像拍恋爱假期的时候,他在她面前几乎三天哭一次——他演了一个感情特别丰富爱哭的男人。于是她宽容但敷衍地吻掉他的眼泪,安慰说:“我下次亲加里的时候不会让你知道的,别难过了好吗?”

好吧,她看到裘德的额头上也开始青筋暴露了——裘德绝望地笑了一下,答非所问地说:“如果我只是加里那样的心态就好了。看到你这样的美人,只需要散发魅力试图和你发生点什么,当剧组夫妻就满足了……毕竟我那个时候没想到你会公开。”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落到这个不上不下的境地,尽管一开始他非常兴奋。某种意义上,他落到了他前妻的境遇里——在他看上珊迪的时候,珊迪已经结了婚有一个孩子,但这不影响他飞快地挖墙角把珊迪抢回来。但对追求凯瑟琳来说,这一切都不可能有效:他虽然很有名气和地位了,但在凯瑟琳面前,他顶多是当被抢的那个。

凯瑟琳给予他太多,所以他们从咖位到资源上的悬殊差别,显得他们的关系格外不正常,让他好像在……因此莱昂在节目上如此羞辱他的时候,他很难控制住自己的痛苦。想到这里,裘德握住凯瑟琳的手臂,几乎是哀求地说:“我们真的不能订婚吗?”

“不能,并且你也不能因为我不答应订婚而选择现在就分手,亲爱的,你签了协议的。”虽然裘德哭起来实在是很动人,但凯瑟琳仍然这样温柔地回答。

“你和以前——我是说当年拍天才雷普利的时候第一次见你,不太一样了。”裘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苦笑着说,而凯瑟琳平静地说:“人总会吃到教训,然后长大的。现在别浪费时间了,今天我被浪费得够多了——现在我们去教堂吧。”

亨利·珀西起码比他幸运,裘德心情糟糕地想:起码珀西还能和安妮·博林私定终身,只不过后面被家族拆散而已……

“你和她分手了?”拍摄进行到深夜总算结束后,伊万在酒吧这样问他。

“没有……现在还没有,她说等到绿袖子上映之前再分。等等,为什么你一点都不为我难过?”裘德郁闷地说着说着,突然发现伊万的表情居然像是在吃瓜,顿时让他愤慨起来。

伊万理直气壮地说:“她也是我的好朋友啊(可我们认识快二十年了!裘德生气地说),她要跟你分手我能怎么办。而且要是你们还在一起,那你未免太幸运了吧。我和她拍了三部电影,也没轮到啊。”

裘德怀疑的眼神使劲在他身上扫射——某种意义上,伊万和他口味挺像的,就像他们都和妮可·基德曼暧昧过。但又觉得这没什么意义: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区别呢。

“往好处想,原本你可能根本没法和凯瑟琳恋爱,”伊万见好就收地安慰了他一下,“也没有两部好电影的片约。再说,如果不是安吉丽娜和凯瑟琳那会儿因为皮特在冷战,安吉怎么会让你去哄她?不收拾你就不错了。”

提到皮特,裘德冷笑一声说:“我看皮特总有一天要被凯瑟琳狠狠报复回去。”

伊万也这么觉得,然后他想起另一件事:“所以等我陪凯瑟琳去拍哈利波特的时候,你还去吗,你的女儿们想去吗?”

“我又没客串,我去什么,”裘德摇头说,“你帮我带过去吧。”

伊万顿时觉得头疼:他两个女儿,裘德两个女儿,他这是要当幼儿园园长了。幸好——“我其实也只拍一张初代凤凰社合影而已,不算忙,凯瑟琳要拍的就多了。”伊万和他这样说。

“我和凯瑟琳讨论过这件事,她比我小了整整七岁,滤镜柔化后演16岁的莉莉还勉强能接受——其实主要是华纳不想放过她,毕竟心疼片酬……可我都三十多岁,女儿都有两个了,再演16岁学生实在是……今天我接到消息,华纳已经找好年轻的我了。”

裘德仍然处于低落的情绪里,过了一会儿才随口问:“是谁?”

“好像叫亨利,亨利·卡维尔吧。”

“又叫亨利,怎么不来我们绿袖子剧组呢,亨利八世和我这个亨利·珀西……”裘德吐槽说。

他们都没听说过他——英国演员由于大部分都是走学院派戏剧路线,能在三十岁前出头的可以说万里挑一……当然,他们俩就是那两个幸运儿。

……

【我总觉得自己善于言辞。因为从事我们这一行的,其实描述清楚我的工作,与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同等重要。

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如何措辞,哪些话男人不喜欢听,哪些事男人不喜欢做,但哪些他们离了又活不下去……

所以,我的工作就是要巧妙利用自己的双手,嘴唇,舌头,双腿,甚至是我的心思,力道和时间都要拿捏得当,收放自如。

亲爱的,我可以是你青涩的初吻,也可以是你少不更事时从《花花公子》上偷偷撕下的性感一页;

我可以做你的秘书,或是你的女儿,又或者是让你會经恨透的中学老师;

我只知道只要投你所好,我就能成为你的呼吸,你的生命,以及永不动摇的梦,然后在转瞬之间,我将化为泡影……】

凯瑟琳轻轻念完《克洛伊》的这段独白,等她抬眸时,不出意料的是,她看到了戴恩被她的嗓音和台词打动得几乎神魂颠倒的表情,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台词——就像他要演的角色一样。

“我觉得我没法好好念台词了,”戴恩·德哈恩小声说,他困惑的表情看上去更有些像年轻的莱昂了,“这是我的问题。所以我还需要再来排练吗?”

“需要。但今晚和我约会不需要,记得还是要叫上安娜。感恩节假期结束后我会让人送你们回去的,不用担心耽搁了上课。”凯瑟琳又低下头反复阅读剧本,无视戴恩泛红的脸颊一会儿,然后才问他:“怎么,你想和我上床吗?”

戴恩的良心和大脑在疯狂打架,结结巴巴地说:“我想,但是我又……”

“可我不想,“凯瑟琳又翻了一页说,“傻瓜,你还太小了。这个月你的演技课上的怎么样,喜欢我给你推荐的老师吗?新年后如果你和我对戏的时候没有进步,我可是会生气的。”

她看着戴恩,只是偶尔想回忆一下过去——尤其是在莱昂越来越闹腾不驯的时候。再说……18岁的男孩除了蛮劲有什么技术可言啊,在床下教一下表演,满足教学癖就算了,但睡觉就是为了放松,怎么能让她在床上还要教。

戴恩不可避免地露出了郁闷的表情,他大胆地问:“我不信你十几岁的时候,只和二十岁以上的人约会。”

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凯瑟琳也觉得有意思,她合上剧本笑着说:“你说得对,还是有的。好久以前,我在酒吧里和一个吉他手约会过,他那一年应该比你还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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