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草树叶被切割成翻飞的碎片,萧萧而下,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汁液的气息。
孟屠玉一刀劈在两人之间,李荻摁着唐菲滑滚在地,绿波香露刀劈了个空。
唐菲跟着李荻滚了一圈,刚仰起脸,刀剑便架在了眼前,孟屠玉看出来李荻唯一的破绽便在这女子身上,因此改变了策略。
果不其然,他一针对她,扇剑就挡在了她身前。
李荻一脚踹过,抵住绿波香露刀的刀背,“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你不怕堕了自己的声名?”
孟屠玉望着鏖战多时却风姿依旧的李荻,笑意低沉:“一般情况下,我不杀女人,但她死了,就不是女人,而只是具尸体了……”
“还有这份儿闲心跟我说笑话呢。”刀背一震,李荻借反冲之力撤回来,暂时止住了攻势,似笑非笑地觑着他,“依我看,今日你们杀不得这位姑娘。”
孟屠玉追随在慕容雪鸿身后,除了名利,最仰慕的就是他身为强者的那份自负,那般骄矜到目空一切的姿态,是只有常年身处上位者才能浸润出来的气度。
强者为尊,这也是孟屠玉一直信奉的人生理念。
而李荻的春风化雨,对弱者所谓的保护,只会让他深觉反感。
这种自以为是,对所有人都一个样,脸上的神情万年不变,见了谁都要救一把,仿佛容不得弱者在自己面前受欺的样子,真是好他妈的傲慢啊!
他以为自己是谁,救得了天下人吗?
“你什么意思?”孟屠玉面无表情。
李荻微微一笑,甚至直接将折扇收起来了。
“你听。”
空中隐约传来了唿哨声,夹杂着一两下笛声,清脆到几乎有些尖利。
这是?
“你不会以为,傅氏送出去那么多求援符篆,就只有我一个人收到了吧?”
唐菲跟只鹌鹑似的躲着,终于松了口气,可算是有帮手到场了。
远方天际有个人影兔起鹘落,起纵之间已来到了近前。
不是别人,竟是之前的“行尸走肉”司徒熙,只是没看见那头人面鹤的影子。
他立在一角飞檐上,对庭中的孟屠玉道:“莫再纠缠,正道来人了。”
方才的笛声和唿哨声不是幻觉。
孟屠玉皱眉道:“来的是谁?”
司徒熙道:“花神谷,无相剑宫,都来了。”
这下棘手了。
“天照阁大可以把外围拦截的两司调进来,可你们要想好了,灭傅氏满门是一回事,跟花神谷和无相剑宫对上又是另一回事。”李荻适时道,“旁的不说,花神谷与慕容雪鸿是什么关系,举世皆知了吧!别到时候琅嬛元典没抢到,再沾上花神谷的官司,可真就成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孟屠玉脸色难看至极,花神谷前任谷主蔺飞白的独子,便是如今的栖霞山庄之主,慕容公子。
天照阁若是染上了花神谷的人命,无异于在太岁头上动土!
“走——!”
孟屠玉从齿缝间逼出这一句。
李荻折扇款摇,笑眯眯道:“不等两家的人来了,打个招呼再走吗?”
他神态虽然闲适,却始终不离唐菲的身侧,将周围人的动作都尽收眼底。
唐菲一点儿也不敢乱动。
她知道自己眼下是个累赘,为了活命,一直非常配合,李荻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做。
孟屠玉对典籍势在必得,似乎不甘心就这么空手而去,视线直勾勾的,仿佛一条斑斓的毒蛇,阴恻恻地在唐菲脸上舐了一口。
“那个自称傅沉鱼的小姑娘,我笑纳了。”
“你什么意思?”唐菲陡然越过李荻的肩,几乎要从他的保护圈里挣出来。
是傅容……
她、她还活着吗?
孟屠玉溢出一声冷哼,足尖点在滴水檐上,将风声留在了身后。
天照阁一众门徒也跟着撤去,只剩庭中一片狼藉。
这些人刚走,便有两道一白一紫的身影从另一个方向掠来,一前一后,几乎同时落足。
唐菲心里一紧。
“不必担心。”李荻安慰她,“这两位是自己人,不会与我们为敌。”
紫衣服的人挎着个竹篮,一只雪白的幼兔从中探出来,正用三瓣嘴专心致志地啃草。
白衣服的人则十分简素,除了那一身布衣宽衫,可称作装饰的就只有手中的长剑了。
只看过同人,知道原著的大概剧情,没看过具体原文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了——唐菲不知道这俩是谁。
紫衣服的人跳下来,兴奋地说:“李师兄,你也在啊!”
唐菲从她的音色判断,发现这居然是个女孩子。
“这位便是现任花神谷谷主的高徒,姓祈,名寄柔。”李荻向唐菲介绍道。
祈寄柔道:“叫我阿柔就好啦。”
白衣服的人仍立在屋顶的垂脊上,看也不看底下的场景。
李荻又道:“那一位是无相剑宫的‘逸思君’贺望舒。”
逸思君?那个精致到几乎显得阴柔的长相,他是个男的?
祈寄柔道:“别管他,这是他们剑宫的老传统了,从来不好好说话,时不时就站在高处,他们管这叫高人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