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仍不停:“下人有时疏忽也就罢了,难道你们这些当主子也不懂规矩?”
“林公子,这是我随身之物,给你了。”
闻尚书话音落下,还没见闻铃动弹,就瞧见自家小女儿已经解下身上的东西捧到林远宣面前。经闻四姑娘这一打岔,再添上孙女刚添了福运,她反而不好再苛责人。
偏生时虞是个不省心的。
时虞把话听得明白,再添上一进主院,除了闻铃,其余人不是当他是透明的,就是有意无意讽他两句。他因为顾忌闻铃,都忍了下来,早憋上一肚子火,这会儿看到闻尚书自己搬起石头砸脚,差点笑出声。
他还知道应该忍着,低下头装作去看地上的东西,只是腮帮子鼓起来,便又被赵正夫点了名字。
“怎么像个青蛙一样?”赵正夫观察着闻尚书的脸色,冲着时虞说了一句。
闻铃紧接着就把话接过去,装傻道:“父亲方才吃的哪道菜,怎么有了蛙肉的味道?别是时间久,放坏了。”
真累。
时虞眼里闪过些许烦躁,也没了方才忍笑的兴致。他在这里,真是如坐针毡,虽然每次刁难总有闻铃搁中间化解,但一次又一次的,十足烦人。何况,这不也是为难闻姑娘吗?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端端正正地坐着,勉强装成一言不发,一个表情不做的样子。
这个时候,已经就差闻铃没有送出礼物了。
虽然大多数人都会多备几份礼,看抓周的物件再送,但闻铃没从赵正夫和时虞的交锋中收回视线,林远宣就以为是闻铃没有多备一份礼。他又不能坏了闻尚书为他撑场子的一片好意,于是打圆场,主动讨要礼物道:“三姑娘的这个腰饰不错,能否送给我?”
“不能!”时虞当即就急了,一时忘记自己刚装出的样子,就伸手往闻铃身边一挡。
林远宣愣在那里,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闻铃安抚地拍拍时虞的手臂,让人坐下来,又取出一块翠玉:“这腰饰是我心爱之物,倒是翠玉有富贵平安之意,赠给林公子。”
林远宣也长松一口气,顺势接过,坐了下来。
闻尚书的怒气已经带到了脸上,直接将话摊明了:“三丫头,你也该管管自己院里的下人。”
闻铃院里的下人多了,尚书不指名道姓,她就当还没挑明。
户部尚书没听到接话,又安排道,“林家侄女也不是外人,我与她母亲是旧友,你们也别姑娘公子的疏远,还是姊妹相称吧。”
“是,林弟弟。”闻四姑娘很快就称呼了一声。
“这哪是去吃饭?”时虞回去的路上,忿忿地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分明是想要拉我作陪,想让我出丑。嘴上说着要论规矩,不知道按长幼,要等你大姐成亲再相看嘛。”
他后面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倒像是这件事比他出丑还紧要。
他说着又回过身:“本来钱就不多,这下好了,又出去两份礼。”
“都是几两银子的东西,不过图个寓意,”闻铃总算从一通话的缝隙里接了上去,又点上时虞在意的东西,“至于林公子,多半是我四妹妹相看上的。你没注意,两个人今天目光都没离开彼此嘛。”
事实上,除了闻四姑娘表现得太过明显,闻铃还真没太注意那两个人,毕竟今天太多人针对时虞,她没有分出多余的心力。
纵然主院的人认为时虞没有规矩,还没从国姑府公子到奴籍的转变中接受,也可以私下找闻铃说,何必众目睽睽给人难堪。还有一件,连孩子的亲生父亲都没来,便要时虞来,何尝不是让人心里不舒服,存了给时虞树敌的心思。闻铃心中不满,却也清楚,别管私下还是今天,左右她不会听,只是愈发坚定离开的心思。
小院里很快将饭食端了上来,总算闻铃早做准备,两人今天还吃上一口热乎饭。
时虞还是气恼给闻铃相亲的事,用完了饭,就赶忙开口:“你今天就在这歇了呗,最后传到林公子耳朵里,省得有人惦记你。”
然而,没过几天,林公子的事就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虽说公子和林公子五官不像,”大清早,不秋给时虞梳妆时,说到府里的事,“整体看上去,却都是明眸皓齿那类的。我听人说,林公子也是张扬性子,和公子的行事风格倒是接近,在那边伺候的人都有些怕他。我还听说,林公子因为喜欢竹子,还特意从四姑娘的院里移了几株竹子过去。”
闻铃正借着晨起的朝阳看书,听到这话,打了个哈欠:“要这么说,天底下不像的人可没几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