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
是因为他的术式会被黑绳干扰,是他做不到吗?
做不到。
这里可以有两个意思。
第一种意思,没错,因为有干扰术式的咒具黑绳存在,五条悟无法突破这条夏油杰专门为他设下的防线赶回高专。
哈,是五条悟哦,那个咒术界的最强五条悟,没有办法突破足够了解他的挚友专门为其设下的防线。
听上去就很不可思议吧!那么强大、近乎无所不能的存在有朝一日也会有做不到的事情吗?
因为一个人的强大,而将所有的事情理所当然地划分到他的职责范围之内,认为能够完美地被解决,如果出了一丝一毫的差错都会被指责——这样的事情,这样的想法,很不可理喻吧。
但五条悟切切实实地做到了。
自十年前始。
现在,还有什么是能够拦住他的脚步的呢?
咒具?
那么做不到的意思就是另外一种了。
他不愿意。
五条悟不愿意。
不是其他人真正拦住了他,也不是什么东西困住了他,是他自己,是五条悟本人。
不愿意。
好似顺其自然,又好像随波逐流,像是顺应天命一般等待着最后的结果尘埃落定。
五条悟,是相信有天命存在的人吗?
他总是不服输的。
换作十六七岁的他,他会不满大喊:老子可是最强!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
斩钉截铁。
那张好似神的造物一样的漂亮脸蛋完全不在乎形象管理地挑眉撇嘴,生动洋溢着青春的面庞上写满了不屑。
可那已经是十年前了啊。
如果是悟的话,就能够做到吧。
做不到啊。
面对拿着能干扰他术式咒具的人,他还可以回以强力攻击迅速消耗那个咒具以期摆脱掉他。
但是面对这个可以说是挚友亲手教出来的学生,他的六眼告诉他,没有意义。
不是什么舍不得下手之类可笑的想法,这是战场,而他很清楚这一点。
在这个时候,五条悟不得不承认。
他晚的不只是一步。
和今天入学高专,是个才接触咒术不久的菜鸟学生乙骨忧太不同,这是一个已经长成了的术师。
杰的学生。
暂且先这么称呼着吧。
既然是杰的学生,那么应该和乙骨他们差不多大。
但是她的能力却是毋庸置疑的。短时间内,他无法解决她。
仅是粗略的交手,他就能感受到,她和那个咒灵之间默契十足宛若一体的配合,更别提她手上的鞭子似的咒具以及对咒术的理解运用,以及——
玄上音奈还不知道自己比米格尔还长还厚的血条给五条悟带来什么样的阴影,如果知道了,大抵也会笑着说,她还想试试咒术界最强的术式需要几发能够把她轰干净。
但就算是强如五条悟,也无法将人心的恶念驱散吧,更何况是她这个人性之恶的污染化身。
但五条悟不知道。可他明确了一点,他赶不上高专那边的战场。
就好像宣战那一天,他被威胁的学生们给了他一个不出手的理由,在米格尔之后出现的玄上音奈,也让他有了一个理由。
一个不必奋力战斗,过早地去亲自面对的理由。
乙骨,就拜托你了。
……
音奈,就拜托你了。
玄上音奈面无表情地隐在一旁,几近冷酷地审视着那道捂着断臂伤口处,行走在阴影之中的身影。
我完成了你拜托给我的事情,那么你在你想要的战场上,表现如何呢?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让我离开呢?
你应该知道,我能够拖住他多久。
……
五条悟迎着最后落下的夕阳站在小巷子里,长身玉立。柔软白色的发丝在微光下随着晚风轻轻摇摆。
那张总是被主人遮挡住一大半的脸总算完完整整地露了出来,可以看出岁月十分厚待于他。
但是是一成不变的吗?好像也没有。
那抹写满了骄傲肆意的耀眼蓝色,被时光一点点地打磨,对着阳光一照,沉静内敛凝聚在其中。
这一刻也成为永恒。
“悟,你来得真慢。”
他好像也曾说过相似的句话呢,但是只在下一秒,却又被他自己给否定了。
他来得不慢,甚至是算快的了。
那他呢?
来晚了吧。
欣喜得骇人的语气,疯狂的、好似极力地燃烧自己,在风中摇晃个不停的烛火,在下一秒,安静了下来。
没有熄灭,它依旧燃烧着,只是烛光很微弱,很微弱。
微弱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在这阴暗破败的小巷子里熄灭。
夏油杰捂着断臂,将自己重重砸在墙上,然后缓缓滑落在地。
并不是没有力气了。
他笑着,一如往昔的温柔,不,甚至披散着头发的他在这个时候,更胜往昔。
悔悟?
没有。
憎恨?
没有。
惋惜?
也没有。
那是一种一切都将尘埃落定的如释重负。
太阳彻底落下地平线,残留的最后一缕光线即将消散,但更亮的,是那一抹蓝色。
是哀伤吗?
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