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眼睛粗蠢地转动了一下,沉重而幽远的声音缓缓响起。他完全不知道这怪物是从哪里发声的。
“我的……信徒……”
越风闲咬牙,这手术室怪物的本体到底要搞什么?
一道银色流光闪现,却不等近身,就迅速湮没了。他的异能没有失效,却完全不起作用。
红眼暴戾地眨动了一下,似乎是不满他的干扰。令人心颤的波动卷来,将他直直从病床上掀了下去,他竟毫无还手之力。
裴宿已经被控制了,他又无法攻击……他口口声声说一定可以带裴姐姐出去,可现在却显得如此可笑。手指抓在虚空上,精神也一阵阵的恍惚。杨柳枝在口袋里迅速枯萎,治愈的异能丝毫不起效果。
勉强抬起头,就看到裴宿一步一步,僵硬地,迟缓地,却虔诚地,向那只红眼走去。
“裴……姐姐。”
连声音都失真了似的,银白色光影再次流转,又很快湮没,破碎的光影在她身前短暂停驻,像是苍白又凄艳的陨落星光。
红色巨眼光芒更盛,贪恋与狂热几乎实质化。
裴宿走近了,红眼蠕动了一下,融化了一般,疯狂扭曲着,想要将她吞噬。
为什么?裴姐姐怎么会忽然成为了主角?似乎发生的一切都是幌子,只为了此刻诱她入内……可又为什么如此大费周章?
骨碌碌的声音像冰层上滚过的玻璃珠。
病床被死力一推,朝红眼所在的地方撞去。那沉重古老的声音再次暴躁了起来,一股恐怖的威压袭来,几乎要将他连人带骨全都碾碎。
“吼……”
一声难以置信的怒吼,他已经痛得抬不起头了,腰间一凉,却再也无法思考那究竟是什么动静。
红如鲜血的匕首直直插进了那硕大的红眼中,血刃如同宝石一般坚贞光艳。
“坏女人!接着!”
叽咕一声,绿意一颤,哆嗦着消失了。裴宿及时接住了那两个小容器。
精神力毫无保留倾泻而出,红眼痛苦地蠕动着,“不可能……你大胆……”
原本想要吞噬她的那处裂口更加扭曲割裂,已是被精神力侵扎入骨。
裴宿抬起头,眼睛虽然一片血红,却依旧能看出其中的坚定和清明——哪有半分被控制的迹象?
但不瞒过祂和规则,她身为护士,又怎么可能进入手术室?
“你是不是太过自信了……你的傀儡呢?”
“我要你……付出代价!蝼蚁!”
周身的空间强烈颤抖着,血刃随意识流动被唤回。她将其中一个稳定器狠狠摔裂在地上。一声暴躁的啼哭立时响起,许若莲诞下的触手怪疯狂蠕动着身子,想要爬到红眼那里去。
“裴宿!你竟敢!”
一声熟悉的怒吼再次袭来,她现在又处在了一个阴暗的房间里。这才是手术室的本体。
刘长春化身而成的腹圆身畸的怪物迫近了,却被她转身避过,另一只稳定器也被摔破,裴宿举起那张破碎的脸皮,看向那漆黑的、汩汩流血的肚子,“想要吗?”
一缕精神力斜斜刺过,苍白人脸被钉在他的一条触手上,他欣喜若狂,连忙去扯,却一时揪扯不下来。与此同时,另外一股狂烈的危险已经黏上了他的后背。
“啊……!”
惨叫乱成一片,但裴宿已经抽身其外,她及时赶到,血刃插进了触手怪的身子里,杀虫剂也毫不保留地喷射出来,那长满疹子的触手怪僵硬了一下,纠缠的触手摔落在地。
巨大的红眼扭曲得更厉害,缓慢融化着。
扑通!扑通!
“别跳了……混蛋!”
她皱着眉,狠狠按了下自己的肚子,脸部也因疼痛而扭曲。
男鬼已经欺入刘长春的怪物体内,那张苍白色的人脸颤抖着,连着触手也被咬进了嘴里。
当二者融合为一时,刘长春颤抖了一下,周身黑气暴涨,眼睛空洞地转向了裴宿。她正在探查越风闲的情况,对方却没有反应。那异次空间只对她毫无保留地开放,越风闲却被当成了引她迷失的幌子。他受伤很重。
她似乎对眼下的危险毫无所觉似的。当阴寒的气息卷到之时,裴宿却轻声说了一句话。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刘长春,或者说男鬼,攻击并没有落下,因为就在那一刻,一股更为可怕凄厉的怨气卷来,竟将它直接掀飞在地。
长发怪紧紧扼住了它的脖子,直接在它身上狂野地撕咬了起来。
或者说,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刘长春,没有男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