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裴宿一脚把他踹了进去。让她帮忙还想害她。
刘医生脸上青筋毕露,发现已经身在器材室,脸上出现一丝恐惧,扭过头狠狠瞪了一眼裴宿,却见对方一脸无辜。
“对不起,我刚才滑了一下。您说您需要什么东西?”
器材室内东西不少,要找到他想要的东西的确要费点时间。裴宿转进两排物架中间,看到刘医生要的绦虫标本,正要去取,发现那条死去的虫子忽然颤动了一下,而后慢慢伸展开自己的身体,铺满整个瓶子,一时间恶心的黄色晃晃悠悠的,向她的手伸来。
裴宿眼睛都没眨,直接将它拿起,隔着瓶子,怕什么。
刚刚转过身,一副骨架差点撞到她的脸,那黑洞洞的眼眶哐叽一声,蹦出两条蠕虫,牙齿也上下咬合着,似乎要咬裴宿的鼻子。
她直接绕过去了。这些标本真够鲜活的。
“裴宿……裴宿……”
刘医生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我的头好像被什么缠住了……你帮我看看。”
她没有动,又拿下两个烧瓶。这刘医生绝对是故意的,都是些瓶瓶罐罐,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摔碎。
阴惨惨的声音在她耳后吹着风,裴宿目不斜视。眼看东西全部找到了,时间也快到了。她从白骨模具的手中扯回自己的一绺头发,却发现器材室里已经没有刘医生的身影。
她皱了皱眉。为了防止他使坏,门被她提前关上了。他不可能无声无息离开。
“刘医生,我们该走了。”
咯咯。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咳嗽,刘医生从物架后转了过来,“裴护士干活真是利落……我们走吧……”
随着身体的转动,骨节发出夸张的碰撞声。刘医生走到她旁边,见她不动,又咳嗽了一声,下颌高耸,嘴皮子交错,发出风吹过障碍物似的空洞的声音:“怎么还不走,怎么还不走……我要生气了……”
这标本装人也装得像一些啊。拿俩大玻璃珠装眼睛,以为她的眼睛也是摆设吗?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走到物架后面。眼前忽然一闪,被扒掉白大褂的刘医生朝她扑过来,目标正是她怀里的那一堆瓶瓶罐罐。
裴宿神情一冷。她灵活地转了身,又抬腿一踹,对方被她这一脚硬生生改了方向,只听哗啦一声,那一排架子上的东西都被他撞翻了,地上瞬间溅满了玻璃渣子。
那一刻,所有的标本都动了。
刘医生脸色惨白,一声怒喝就要朝她扑来,“你敢……!”
两副骨架挡住了他的路,只听撕拉一声,四肢齐齐被折断。死掉的标本也蠕动着,朝他的身体里面钻。一只试管似乎是喜欢他的眼珠子,直直捅了进去……
裴宿趁此变故,抱着怀里的东西开门跑了出去。砰的一声,连凄厉的惨叫声都戛然而止。
器材室必须两人同时离开。除非,另一个人已经死去。
要不是刘医生几次三番想害她,裴宿也不会动手。
【器材珍贵,严禁毁坏。损毁者必须赔偿。】
赔偿的方式,就是自己也留在器材室中,永远成为标本。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怀中的瓶瓶罐罐,全都恢复了原样。绦虫萎缩蜷曲,死得透透的。
裴宿只能认命地将这些东西送回医生那里。她不知道随意丢掉这些东西会不会触犯什么规则,这些东西,有的是血淋淋的眼珠子,有的是孤零零躺在瓶子里的一片指甲盖……谁家正经医院会收集这些。
她刚要开门,忽然又停了脚步,敲了敲门。
虽然知道门诊处肯定没人,但是谨慎些总没错。
但出乎意料的是,门内竟然真的传来了暴躁的人声。“进。”
她又看了看门口的牌子,上面确实挂着“刘长春”的字样,主治医师。
可是让她去器材室的那个人……
她顿了顿,打开了门。屋内是一个头发秃顶,戴着银色眼镜的男人,浓眉大眼,两道深深的法令纹,看起来心情很差。
他皱起眉。“你带这些东西来这干什么?”
他穿着白大褂。裴宿看向他胸前的铭牌。
【刘长春】
裴宿只管送东西。她将瓶瓶罐罐往桌子上一放。“刘医生让我送来的。”
男人的语气听起来更坏了。“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让你送过这些?”
她忽然想起来了。刚才要她去器材室的那个男人,在她刚进副本时,因为她一句“刘医生”而瞬间脸色大好,和颜悦色。
所以,那是个冒牌货。
她比划着,“就是一个个子不高,瘦瘦的,右脸有一颗痣的……”
哗。
她辛辛苦苦搬过来的那些瓶罐瞬间被刘长春扫落,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裴·冤大头·宿:……
“啊啊啊又是他!我说我的衣服怎么不见了,肯定是被他偷走了!”
下一刻,他的怒火瞬间转移了目标,他阴沉沉地看了裴宿,嘴里咯吱了几声。
“该死……你怎么能认不出那个冒牌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