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身躯猛地一震,脸色瞬间惨白下来。这妖怪还不如直接跳出来和她打一架呢。
她咽了咽口水,低声颤颤说道:“喂,谢棠,你说是人还是鬼啊?”
耳边沈澈的声音虚浮无力断断续续,谢棠直起身子仔细辨别啸声传来的方向。
在看见身侧之人的惶恐脸色后,他眸色一转,心底陡然升起了一股恶意。
他兀自开口说:"山鬼生性狡黠,手段诡异,以人的恐惧为食,你越怕它,恐怕……"
闪电雷轰忽然而至,压住谢棠的声音,以至于他的话像从深邃洞穴里,幽幽冒出来似的。
沈澈双眼瞪得极大,喉咙里发出嘶的抽气声,谢棠听见后有种得逞的快意。
他低低地笑,直视着沈澈的眼睛,眼神可怖,“这里就我和你,妖怪若是神不知鬼不觉……”
谢棠的声音像从黑树林传来似的,悠远飘忽。还不待他彻底说完,只见沈澈猛地往前跃起,整个人往他身上跳。
沈澈扒上去后,便双手勒住谢棠的脖颈,死命不放。被挂住的人一个不防被她往后带了个趔趄。
谢棠呆愣,只能感受到背后的人双手双脚地挂在自己身上,还把头埋在他脖子旁边。
沈澈头顶发髻掉落下的头发正好擦过谢棠的脖子,有些难耐的痒意。
他故意晃了晃肩膀,哪知道沈澈抱得极紧,竟抖不下来。
谢棠嘴角莫名不受控制地上扬,眼中闪过的一抹柔软登时融化开来。
刚想抬手稳住身后的人,只听见沈澈低声恳求道:“不行。”
那捂闷着发出的声音含糊不清又瓮声瓮气的。谢棠像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说道:“我骗你的,下来吧。”
沈澈抬起头,她探过脑袋怒盯着他的脸,眼睛在黑暗里亮晶晶的。
她一下从谢棠背上跳了下来,被压着的人刚想伸手去稳住沈澈的身子,不料沈澈居然重重一巴掌拍在谢棠肩膀上。
“我告诉你,我可一点不害怕什么妖魔鬼怪,我只是单纯怕黑而已。”她鼓足了胆子只是声音还有些颤抖。
见谢棠一脸的不信,沈澈急忙往前走了几步,她大声说道:“真的!”
“我只是害怕看不见的东西罢了,你难道不害怕看不见的东西吗?”她跺着脚,往眼前的人茧走去想证明自己的无畏。
还未走近,只听见脚底突然传来“咔嚓”的断裂声,她猛地顿住,不再往前。
那声音和树枝断裂的声音极其像,只是脚底感受到的触感又比树枝硬很多。
沈澈一时踩住了那东西,吓得心中突突乱跳便一动不动,和谢棠对视一眼后,她小心谨慎的挪开脚。
定睛看去,一片从中间断裂的像贝壳似的东西在月光下闪闪,静静躺在地上。
沈澈缓缓低下腰,小心捡起那块碎裂的贝壳,察觉到贝壳泄出的几丝若有若无的妖气。
她翻过贝壳,只见其中间厚,两侧边缘薄,锋利如刀刃一般。
沈澈一双眼睛疑惑地望向谢棠,谢棠也正了颜色也不再唬她,"银鳞。"
他顿了顿又道:“多半从妖怪身上掉下来的。”
谢棠在银鳞上施法,不过一会儿那银鳞便开始冒着灵光,居然漂浮起来,几次浮动间隐隐有着旋转变换方向的意思。
银鳞悠悠在空中转了一圈便指着西南方向定住不动,泛着的灵光乍然消失,它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谢棠翻卷开手臂的袖子,淡定地撕下一小块内里的布一圈圈缠住手指上的血肉。
他瞥了眼沈澈只说了句,“走。”说完便迅速往前走去。
沈澈连忙哎了一声,她扫了眼周围,只觉得树木和树木的空隙像一个个黑漆漆的洞口似的。
冷不丁黑树林里的夜风凉飕飕地吹过,她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赶紧和谢棠走在一起。
两人越往鳞片指引的方向走,就发现周围的人茧越多,死相一致,只是尸体的腐坏略有不同。
密林深处,空气越发凝滞,到处隐隐漂浮着浓厚的妖气和尸臭。
沈澈的鞋底踩在干枯树叶上咔嚓咔嚓地响着,她捂着鼻子脸皱成一团。
见谢棠又停下步子,俯身观察人茧,沈澈内心实在佩服,她一路看过来几欲呕吐,连忙站到一旁深吸了几口气。
她感到身体有些疲惫,手里攥着自己的腰带扇风,看见了棵树便仔细避开尸体伸手撑了过去。
倏地,她扇风的手动作顿住,表情瞬间凝住。一种尖锐异样的触感从掌心瞬间传遍沈澈全身。
她一时觉得头皮发麻,慢慢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倒挂在树上的红衣女子大张着满是尖利白牙的嘴巴朝自己咧嘴笑着。
沈澈大睁着双眼,呼吸都停住了。蓦地一滴血滴在她脸上,她猛地惊叫一声,连人带魂往前奔了过去。
瞬间,那东西在周遭的密林间窜来窜去,带起一阵阵树枝干枯断裂的声音。
一会儿又好像跳在了地上爬行,穿了木屐似的踏得枯枝落叶劈啪作响,嚣张至极。
黑暗中咻咻的喘气声像催命符似的,逼得沈澈直往谢棠那边跑。
她一把抓住谢棠,刚想开口说话,谢棠却突然低下头贴近沈澈的耳畔。
沈澈喘着粗气望向他,只见他食指竖起贴在嘴唇上做出噤声的手势。
“她是瞎子。”
听见后,沈澈一下屏住了呼吸。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绫罗绸缎,头上金钗玉环闪闪发光的人影走了出来。
可她的下半身竟长了八只形同蜘蛛腿似的肢干,那怪物飞速地移动在人茧之间。
突地,她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一双死气沉沉的美目转向沈澈,笑嘻嘻的凝视着她。
一层厚厚的白膜覆在她的眼珠子上,沈澈顿时松了口气又害怕又止不住地去看那蜘蛛精。
可不知为何蜘蛛精居然一下向沈澈疾冲过来。山林间满是蜘蛛精尖利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