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亚夏在岸边吐了个昏天黑地,快要把胃里的酸气都吐出来才停下来。
她不知道是嘈杂的系统的声音,还是尖锐的警笛声,抑或是翻涌的血腥味的原因,又或者是这些所有结合起来,让她抑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总之等她吐完了,她的视频也已经在网上流传起来了。
过了好久才后知后觉看到这些视频的成亚夏对此表示庆幸,还好她当时是只鸭子,丝毫没明白过来正是因为她是只鸭子才会被人挂在网上的。
*
景胜区公安局内,几个年轻警察正围在一起讨论今天的事。
“所有拍下来的视频我都看过了,只有掉下来之后的视频,没有掉落过程的视频,恰好那边也是监控盲区,所以暂时还没有发现,柯队我接着找?”短头发的干练女警率先开口。
柯景尧点了点头,脸色有些凝重。
虽然目前看着像是意外事件,但他总觉得不太对劲。
有人疑惑道:“不是从那个旋转秋千上甩下来的吗?应该就是意外事件吧?法医那边鉴定也没什么异常,怎么感觉大家都还有其他想法的样子...”
蒋誉铭端起桌子上的保温杯抿了一口,走过去拍了拍新来的小朋友的背,“小家奇啊你记着,咱们干刑警的,凡事往最坏的方向想才是第一位的,虽然很大概率是意外,但监控盲区一旦出现就得先怀疑一下,怀疑完再定性也不迟嘛,你说是不是?”
被喊作“小家奇”的男生懵懂地点了点头,看大家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柯景尧想到什么,突然出声:“家属呢?家属来了吗?”
有人立刻答道:“来了,家属在外面哭得已经不成人形了——”
女警尤珍压低声音,有些唏嘘,“这男孩今天是和哥哥一起出来玩的,听说哥哥在上面眼睁睁看着弟弟掉下去,人直接晕了,醒过来后一直说是自己害了弟弟,现在一家子都在外面呢,哎这下哥哥估计得一辈子困在自责里了。”
柯景尧点了点头 ,又问:“兄弟两个差几岁?”
尤珍回答:“差得好像挺多,小男孩今年十岁,他哥哥已经开始工作实习了,今天也是也是因为实习发了工资,加上弟弟的生日这才带他出来玩,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唉。”
柯景尧回忆了一下,按现在大学毕业出来实习最小也得二十岁,那是差得挺多。
他有些疑惑,“怎么会差这么多?他们家是只有兄弟两个吗?”
尤珍:“还有个姐姐,据说还在上高中,今天去上课外补习班了。”
柯景尧点头表示了然,不再接着询问,跨步向外迈去。
家属们坐在椅子上哭得东倒西歪的,有几个年轻女警在旁边安慰着,但失去亲人的痛苦又岂是几句安慰可以弥补的。
“安安,我的安安啊!你还这么小怎么就舍得离开妈妈...”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安安!要死也应该是我死才对,为什么?为什么?!"
柯景尧观察着他们一家。
悲痛欲绝的母亲,颓废无言的父亲,自责到寻死觅活的哥哥。
他想要问话的心思淡了一些。
身后跟上来的蒋誉铭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你有疑问,但我建议你现在还是别问,至少等到明天。”
柯景尧瞥了他一眼,“放心,我没感情淡漠到这个地步。”
蒋誉铭笑,“哈哈那就好。”
笑完又意识到此种情形下不应该,于是立刻收起牙花子。
柯景尧没再和他插科打诨,再次问身边的人,“那个旋转秋千的老板到了没?”
尤珍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挂断,“到了柯队,在审讯室。”
“那我们先过去看看,你们继续安抚一下家属,有什么情况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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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天化日,湖心公园就能出了人命,一时间附近的居民就有些人心惶惶起来。
往日里游人如织的公园里此刻门可罗雀,连只...哦那倒是还能看到一两只鸭子的,其中自然就包括成亚夏这只鸭子。
天渐黑时成亚夏才好不容易缓过来,她走在岸边内心一阵迷茫。
虽然湖面上的血水早已经消失不见,她也不知道是融进去了还是怎样,但她现在还有点难以克制心理阴影下水去。
于是成亚夏沿着湖边漫无目的地走着。
慢慢地就走到了游乐设施的旁边。
往日里被大儿童小儿童包围着的场地此刻显得有些冷清,成亚夏抬头仰望着那个之前自己无数次路过时会蠢蠢欲动的旋转秋千,心里感叹可惜。
可惜她现在成了一只鸭子,想玩也玩不了了。
她刚这么想,脑海里系统冷不丁出声。
【今天你看到的第一位死者就是坐这个掉下去死了的。】
它的声音突然响起,仿佛带着一点阴森的味道,成亚夏吓得打了个寒颤。
鸭毛刹那间耸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