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女神伊莉丝呀,我们祈求你——”
魔法学徒高举双手,吟诵着禁忌的咒语:“赐我尖爪吧,我要用来撕裂寇仇的皮肉。赐我利齿吧,我要用来咬断宿敌的咽喉。”
伴随着咒语,乌黑的鲜血从他们的皮肤里渗了出来,血流经过的每一寸皮肉和骨头都剧烈地发生变形。
一头头凶悍的巨狼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魔法学徒化成的半人狼冲向护卫,扑倒了一个惊恐的护卫,锋利的獠牙咬上男人脆弱的咽喉,令人牙酸的嘎嘣一声,脖子断了,蓝色的血从动脉飚出来。
混乱的另一侧,护卫低声又快速地说:“公爵大人,我们会护送你离开这里,请跟我们走。”
狄法一点也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语,他紧紧抱着伊洛里,鼻息间全是伊洛里的血味,浓厚又尖锐地刺疼着他的神经。
狄法抬起眼,阴翳地看向已经化为狼形的刺杀者,然后举起了手,他食指上的卡斯德伊之戒发出了明蓝的光芒。
他还没有让这些人见识到地狱,为什么要走?
护卫恐慌地看着半人狼的利爪朝着他的脸劈下来,他的力气已经耗光,抵抗不了任何的进攻。
“神明将与占星会永——”
最后一个“存”字还没有说出来,人狼的嘴巴突然被一根长矛捅成深黑的血洞。
精铁制的长矛从他的后颅脑穿出来,穿透头骨,挤碎脑浆,将他钉死在展柜上,血液涂满机械,成一个大写的“人”。
腥臭的血喷溅到护卫的脸上,他大脑一片空白。
而握住长矛的人,不,那不能被称为人——那是一具死寂的尸体,肌肉粘附在骨头上,被青灰色的皮肤缠裹,干瘪到能看出来一丝丝的肌肉肌理,像没有理智的野兽一样,尸体的眼睛深凹下去,本应是眼白的部分完全被深黑占据。
这是什么东西?
他惊恐地看见自己身边的地面凭空出现了一个接一个黑色的魔法阵,皮肤苍白的不死人军队从中爬了出来。
戴在食指上的卡斯德伊之戒寒冷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冰寒的铁环冻得皮肤都凝结出了冰晶,但狄法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他面无表情地低声道:“……我命令,戒指中的灵魂,携着血与肉,善战和暴虐,不死者的威吓,应允戒约前来。”
卡斯德伊之戒拘禁着死在战场上的敌人,这是一代代卡斯德伊家主从战场上赢得的战利品,这些死灵狂暴又毫无人性,只是一具具为杀戮而存在的躯体。
不死人骑在环绕着冰雾的骨马上,开始血腥屠戮,所过之处皆是破裂的肢体和哀嚎,无瑕的精铁盔甲从一层不染的光洁到染上血腥肉碎,狰狞如地狱的使者。
伊洛里在一片蒙上白光的模糊中只能看见血腥,不死人在狄法的命令下大开杀戒。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狄法的愤怒和暴戾,如此赤裸不容逃避,如冰冷的钢针,刺进了眼球里,不容他不看。
伊洛里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如摧枯拉朽的风箱,轰鸣起来,狄法紧紧地抓着伊洛里的手,低沉的声音出现一些不稳的颤栗,“别怕,你会没事的。”
虽然戒指的寒冷冻到了伊洛里,但是狄法的怀抱却是温暖又一如既往地让人安心。
“我没事,刚才的爆炸只是让我背上受了一点伤。”伊洛里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安抚着狄法。
最后一头巨狼都被不死人用长矛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夏洛蒂惊恐地捂住嘴,过分血腥的场面让她无法控制地流下眼泪。
爱德华三世扫一眼周遭冷肃的不死人,说不清是什么情绪。永远不会叛主、不会恐惧、不会疲惫、感觉不到寒冷和饥饿的军队,比世上任何事物都可怖致命。
灰头土脸的邓肯面无血色,他头上的假发在混乱中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露出头发稀疏的脑门。
这场袭击无疑是一场大灾难,而他是责无旁贷的第一责任人。
“邓肯市长。”
“什么——噫?!”邓肯被突然扔到自己脚下的狼化了的占星会成员吓得失声,更确切地说是被巨狼呕出来的血肉吓到了。
“我留了五个活口,足够你审问出需要的情报。”狄法看一眼不死人,不死人军队再度扔出来四头血糊糊的巨狼。
“好、好的,我一定会让这些袭击者、交代清楚。”邓肯结结巴巴地说。
狄法转动了一下戒指,不死人们转瞬间凝结成冰雕,下一刻碎裂成粉末,散落一地。
卡斯德伊之戒恢复了正常,只在狄法的手指上留下一圈通红的冻伤痕迹。
夏洛蒂哽噎着,过度的惊吓让她脸上留下了一些泪痕,泪水楚楚可怜地缀在眼角,但是还不等她走上前跟狄法说话。
狄法就抱着伊洛里越过了她,伊洛里靠在狄法的肩膀向后看,公主孤零零地站在满地的血腥之中,玻璃穹顶落下的阳光与一地斑驳的血腥对比起来如此惨烈,谁会知道科技和魔法的交迭能够如此血腥。
这些惨剧的发生不会结束,还没有结束,魔法的信徒们还不会放弃继续的抗争。
大门敞开,吵杂的喧闹灌进了伊洛里的耳中,他转头看向展会外的世界,喷出白色烟雾的蒸汽车在路上行驶,被拖曳的钢材碰撞出响声。
他想,未来,这才是刚刚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