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里的指尖发麻,他意识到,他或许对狄法做下了一件无可挽回的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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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被来敲门的仆人发现,伊洛里趁天还没有大亮的时候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浴室中,脱下皱巴巴的衣服,伊洛里看见自己脖子处的红痕最多,星星点点连成一片,即便不是亲眼所见,也能知道烙下这些痕迹的人当时是有多执着,磨着皮肤一点点吮咬。
红到这种程度,就算用纯白的铅粉也遮盖不住。
伊洛里试着摸上去,刺痛得嘶了一声。
虽然有想过会有痕迹,但这种程度的还是超出伊洛里的预料,当然,红血人本身皮肤比较脆弱也是留印子的一个重要原因。
伊洛里又张开嘴,看舌头上被狄法牙齿划伤的地方,经过一晚上,那点极轻微的划痕已经差不多愈合好,从外观上看不出跟周围的组织有什么不同,只是舌头移动时会扯得有点疼。
蓝血人和红血人之间的亲密触碰难免有磕碰,伊洛里也知道狄法其实已经尽可能地放轻了动作,不然他今天连起床都困难。
硬要说伊洛里此时的心情,比起后悔自己的莽撞,更加偏向不知接下来要如何做的怅然。
占卜师巴尼的话又阴魂不散地浮现在耳边。
【去追寻笼罩卡斯德伊的黑暗——】
可问题是那黑暗究竟在哪儿啊?
“黑暗”这一个泛称是如此笼统,几乎可以指代任何一种不洁的力量或者邪恶生物,一个要谋害人的阴谋,甚至只是卡斯德伊一族秘不外宣的阴暗面。
伊洛里心里焦躁,可是像被丢进大海里的人,举目四望都没有一个能够追寻的方向。
唯一的指明灯,就唯有“卡斯德伊”这个姓氏。
伊洛里无比真切地期盼占卜师巴尼说的是对的,期待自己往狄法靠近的选择是正确的。
但是他现在却感觉到很茫然,镜子里的水汽模糊了他的脸,一种近似于不知所措的情绪涌上来。
伊洛里洗了澡,擦着脸从浴室出来,理查刚好就来敲门了。
见到已经洗漱好的伊洛里,理查还很惊讶,“亨特教授,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啊!您的脖子是出什么事了,怎么红成这样子,难道有臭虫半夜叮咬了你的脖子吗?”
理查手忙脚乱地放下怀里的东西,想要凑近点看伊洛里脖颈上的红痕。
伊洛里忙摆手着后退,“不,我完全没事!”
他把领口往上一提,将吻痕遮得严严实实,强作镇定道:“不是臭虫,只是我出湿疹了,这种病症总是会在春天发作。”
“真是湿疹吗?我看着不太像啊,”理查犯难地说,“您真的没觉得身体不适吗?”
他低下头仔仔细细打量着伊洛里,直看得伊洛里都要忍不住让他不要再盯着瞧了。
伊洛里转移话题道:“理查,我记得你说过自己还需要整理其他房间,在我身上花太久时间,会拖累你的工作的。”
理查一下皱成苦瓜脸:“哈啊……您说的确实。”
七点前他还要跟其他男仆一起擦洗好二楼的大吊灯,把天花板角落的蛛网用掸子拂去,没多少时间允许他耽误。
理查拿起净面的器具,先是在伊洛里的脸上涂好肥皂水,搓出一些泡泡,然后再用刮胡刀沿着伊洛里的上唇,从左往右小心翼翼地刮。
由于伊洛里并不怎么长胡子,所以这项工作一如既往地顺利且快捷。
等捧来温水给伊洛里洗干净脸时,理查还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又嘱咐了一句,“教授,如果您真有身体不适,一定要及时说,您病倒了可就是我的罪过了,阿尔管家会扒了任何一个不尽心对待客人的人的皮。”
伊洛里倒是觉得海伍德或许会更乐意看见他一病不起,而不是责备仆人不用心服侍。
不过这其中缘由不能跟理查解释,所以伊洛里只是应了,“我很肯定只是湿疹,而不是别的什么……虫子咬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