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管家的神情肃穆,盯着伊洛里伸向石门的手,“亨特教授,安德烈少爷已经回到图书馆了,两位少爷正在等你回去授课。”
很明显,伊洛里不可能当着海伍德的面去推门,所以他只能囫囵地应了一声就往回走,心里想着下一次找机会再回来调查清楚。
但在伊洛里经过管家时,老人一张如同风干的橘子皮的脸直直地朝向他,两只眼睛像深渊一般幽深,“亨特教授,城堡里面布置了很多连在这里生活多年的仆人都不知道的机关,虽然它们都是为了防居心叵测的小人而设置的陷阱,但有时候也会误伤到人。”
“有时候,某个人可能只是走错一步,误触了某扇门,就会引来一枝毒箭穿透脑袋,又或者是被掉落的斧头砍断手,下辈子都只能凄惨地活着。”
光是听这些描述,寒气已经从伊洛里的脊椎骨里窜出来。
海伍德面无表情地警告道:“所以我会诚心建议教授您最好不要未经询问就四处乱走,更不要触碰陌生的东西,安分守己,学者的好奇心不适合出现在这个城堡里。”
伊洛里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又回答了什么,但依旧能记得海伍德的眼神,看着他像是看一具苍白的尸体,冷酷又毫无感情。
而他后面想再去那条走廊,就已经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守在楼梯口了。
随着思绪回笼,伊洛里又再度望向桌上的地图,喃喃自语:“索菲娅,你会在这个房间里吗?”
虽然海伍德·阿尔严厉警告了他,但伊洛里还是决定冒险。
为了可爱又善良的,会记住他每个生日并亲手为他做生日礼物的妹妹,他可以做到一切。
伊洛里把带问号的房间用力地圈了起来。
显而易见的,要打开一扇被锁起来的门,首先必须要找到门对应的钥匙。
伊洛里知道城堡里的所有房间钥匙都由海伍德保管。在开始上课的第一天,他就看见过海伍德曾经从衣服内袋中拿出来一个穿了数十把钥匙的铁环,一把把地分辨,然后找出了对应图书馆大门的那把钥匙,用它打开了门。
伊洛里咬着指甲,他需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海伍德的钥匙才能打开那个房间,又或者——他可以根据原钥匙复制出一把新钥匙?
铛铛铛——
铛铛铛——
宣示宵禁的钟声又一次响了起来。寒鸦发出粗噶的鸟鸣声,振翅飞向夜空。
伊洛里被吓了一跳,看了一眼窗外幽深的夜空,外面什么也没有。
他深呼吸一口气,又回到这个问题上,要怎么样他才能拿到管家的钥匙呢?
伊洛里苦苦思索着,目光落在旁边未批改的作业上,他忽然有了思路,管家对他这个外来人会严防,但对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安东尼和安德烈可是完全不设防。
事实上,他根本不必自己冒着风险去偷钥匙,只要能够说服两个小孩将钥匙带给自己,照样可以达成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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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伊洛里没有去餐厅吃早餐,而是提前到了图书馆,背对着门口批改安德烈和安东尼的作业。
“唉。”他听到小小的脚步声靠近,故意大声叹气。
安东尼的声音响了起来,“伊洛里,你在干什么?”
伊洛里像是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两个贵族小孩,他站起身,脸上笼着一层淡淡的郁结,“安东尼、安德烈,你们来了?正好,坐到你们的座位上吧。”
他在板书的时候又再次大声地叹了一口气。
安东尼和安德烈面面相觑,都不明白平时总唇边带三分笑意,仿佛永远不会有坏情绪的伊洛里是怎么了。
安东尼和安德烈靠在一起,小声地讲着悄悄话。
安东尼:“哥哥,你有没有觉得伊洛里很不对劲。”
安德烈:“对啊,他今天已经叹了五次气。是因为他发现我们偷偷把巫毒娃娃放到他的外套口袋里了吗?但不对啊,如果他真的发现了,肯定会拿出来。我刚刚看了一下,娃娃还在原位待着没动过。”
两个贵族小孩以为自己装得很好,没有被伊洛里发现他们正在偷偷打量他。
在伊洛里第七次叹气时,比较憋不住事的安东尼终于忍不住问了:“伊洛里,你究竟是怎么了?”
伊洛里在心里笑了起来,好,你们两个小孩终于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