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发生了什么?
伊洛里注意到原本站在走廊外以待主人家差遣的仆人们在听到这个钟声后都不约而同地往楼下走。
“城堡内规定到晚上八点,所有人都需要回自己房间,除了老爷和少爷们的贴身仆人可以在得到命令的情况下在城堡内走动外,其余人一律不允许随意离开房间。”
海伍德一板一眼道:“亨特教授,请跟上,接下来将去你在城堡期间所住宿的房间。”
一般来客到主人家,第一件事要确定的就是自己的下榻处,但在事事不走寻常路的卡斯德伊这里,这个惯例就不起作用了,伊洛里折腾一圈下来,最后才见到的反而是他自己的房间。
客房并不逼仄,有宽大的床以及柔软厚重的被褥,伊洛里的皮箱以及提包就放在床边的地毯上,码放得整整齐齐。
出人意料的是,伊洛里发现壁炉里居然生起了火,并且不是做样子地只有几块炭火在燃烧,相反,炉膛内塞满了燃料,足以使整个房间一直保持温暖又舒适的室温到明天早晨。
这些热量是如此有存在感,若果不是能看到窗外有落雪,伊洛里都快忘记城堡外正处于寒冷的冬季。
罪恶的奢侈——伊洛里无由来想起报纸上批评那些为富不仁的富商时用的词。
伊洛里:“这个房间很好,没什么地方是需要调整的,我很满意。”
海伍德点了点头,却还站着不走。
海伍德:“明天先试课,先梳理好两位少爷欠缺的知识点,再对症下药,针对性地出习题与讲解。”
“有一点十分重要,亨特教授,希望你能做到谨言慎行,规范自身行为,虽然少爷们尚且年幼,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随意对待他们,他们继承了卡斯德伊优秀的血统,日后将会成为辅佐君王、支撑帝国的卓越存在。”
“如果,”锐利的眼神如同老鹰一样盯着伊洛里,“如果让我发现你教唆他们学坏,或者对他们做出任何不好的事情,请相信,你将会面临最严厉的惩罚——远非单纯地进监狱。”
“那么,晚好。”说完,海伍德傲慢地行了一个礼,根本不在意伊洛里会对此有什么反应,转身离开了。
这算不上警告的警告令伊洛里哭笑不得。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有性格严肃的舅舅教养,两个外甥还会不认真学习。
家中的老管家如此溺爱骄纵,可不得培养出以捉弄老师为乐的“小恶魔”吗。
不过不管是公爵的轻慢,抑或者是管家的警告,伊洛里都不放在心上。
他打开皮箱,把里面的物件都一一拿出来,摆放整齐。
伊洛里来得匆忙,几乎没有怎么收拾就搭上了最早的那一班火车,因此箱子里除却几件冬装,就全是用惯的文具与教材。
他坐到书桌前,一边一点点捋着记忆,回想着自己从大门一路走过的地方,一边用铅笔在纸上画出粗略的城堡地图,再标出比较可疑的、可以藏匿一个少女却不会引起他人注意的地方。
这就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首先得确定索菲娅在城堡内的位置,然后再设法营救。
随着地图细节被不断完善,外边的雪也下得愈来愈大,落到地上发出沙沙声,像有鸟儿扑翅飞过。
必须要睡觉了,否则明天将没有足够的精力授课。
伊洛里将完成了一部分的手绘地图仔细卷起来,藏入他带来的一本足有一英寸厚的《帝国文学史考究》的书脊内,然后又花了一些时间写完明天上课会用到的讲义。
他熄灭灯,然后脱衣服上床睡觉。
这个房间实在太安静了,即使装饰物和帷帐充斥房间的边边角角,也依旧令伊洛里觉得无比空。
他努力闭上眼睛,催眠自己入睡,但却一直不受控制地想起狄法·卡斯德伊那双异眸。
伊洛里从来没有想过蓝与金的组合能够呈现如此诡丽的效果。
那双眼睛就像带有致命吸力,要看穿一切,一直刺入他的灵魂,令他的灵魂都颤栗。
“狄法·卡斯德伊……”伊洛里咀嚼着这个陌生的音节,心头沉重又加重一层。
那只非人的黄金右眸应该就是“卡斯德伊的诅咒”的效果。
若果诅咒的力量如此强大,能让人的五官性状都发生改变,那身患绝症的狄法必定会紧紧抓住索菲娅不放。
他见过濒死的病人,知道那些病人为了能尽可能延长生命会愿意做一切事情,即使是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
这是一场战争,伊洛里必须相信自己能够赢得最终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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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洛里在灰铸铁城堡的第一天从男仆在六点钟敲门起开始了。
男仆理查·布莱恩手上捧着装满热水的铜盆进门,手脚利落地张罗起来。
“亨特教授,管家吩咐我来看顾您的日常起居。现在请让我为您修脸。”
伊洛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细密的泡沫抹上了下巴。
仔仔细细刮完了脸,理查又拿出一卷软尺。
“等下,这是要做什么?”
理查恭恭敬敬答道:“为您测量腰围和身高,然后交由裁缝为您制作新的衣裳。”
卡斯德伊的豪横令伊洛里讶异地扬起了眉:“管家能够决定为谁免费制作新衣?”
而且还是让专业裁缝定制,人工费加上衣料费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不,”理查摇头,“这是老爷的意思。”
伊洛里看了看自己袖子已经有些开线的外套,确实不能说得体,估计这种贵族家庭是真的把表面的体面刻入了骨子里,不能忍受自己的佣人出现任何不上档次的衣着。
伊洛里也就没有再多问什么,很配合地让理查量了自己的尺码拿去交差。
“我来为您引路去餐厅,与老爷、少爷们一同用餐。”
伊洛里愣了愣,不可思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