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也不得不夺人所好。当时时弋以热量过高为由,奉劝池溆及时收嘴,却贪得无厌、借钱无度,含糊其辞卷走了最后一块蛋糕。
可那块蛋糕并没有换来几句好话听。因为时弋见吴贺躺着无聊,便将这块芝士蛋糕的前因后果都交代了。
我瞧着你和吴岁都疯魔得很。
吴贺的评价时弋无法苟同,不过看在人尚在病中就懒得计较。
时弋还留了点肚子给锅里温着的八宝粥,但是他喝粥的时间有多久,吴贺给予眼神攻势的时间就有多久。
时弋只觉得吴贺古怪,想恐怕是发烧的不良反应。从前对于他的脑热行为,顶多小小声讥评几句,现在居然不依不挠,非得用凉水浇了他这头热不可的架势。
时弋可不会轻易缴械投降,他瞪由他瞪,半点胃口不会减少。
就算昨晚不欢而散,时弋也是不可能打这个电话的,扰了一个病人的睡眠,这事太不上道了。
这个时间点,就算是觉少的黎女士,也还沉浸于梦乡难舍难分。时弋蹑手蹑脚地出了家门,生怕任何一点动静勾起黎女士的一声“时弋你大清早作什么妖”。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时弋满满的斗志暂且不论,一身透气短袖短裤运动鞋,前几年同老爸登山时候的腰包,齐齐整整。幸好他的扎手短发在跑步时产生的阻力有限,否则他都得掂量掂量是不是也得先剪个发。
时弋自以为算无遗策,结果下了楼,先被晨凉扑了满头满脸。
他自然不会甘愿在哆嗦里磨蹭到海滨大道,先一路小跑热起身了。
虽然深夜盘算已经产生些许漏洞,但是时弋自信不改,照原计划跑到了长跑队晚训集合的平台。海边的凉气更盛,他压根就不敢停下动作。
当然他也四周张望个不停,恨不能将海面上的情形也尽收于眼底。
4点53分,时弋已然望眼欲穿。
沙滩上空空,天空空空,地面空空,时弋刚转过身面向马路,池溆就自天而降般,猝不及防地出现。
时弋说不清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反正就是避开了自己的视线,脱离了自己的想象。
他也读不懂此时池溆脸上的表情,但他也能猜个大概,还不就两种:你最好离开,或者你可以留下。
这种不打招呼就贸然出现的行为,时弋原本是可以准备一箩筐说辞的,但是面对池溆,他不认为那些长篇大论能派上用场。
还不如就情真意切地厚个脸皮,或者也可以换个说法,叫有理有据的得寸进尺。
“你就当多条尾巴好了。”时弋省去寒暄,他知道池溆足够聪明,猜到那个问题背后,还有赤裸的目的。
不过他也偏要拐弯抹角,“我可以跟你学跑步吗”类似的正经话是半句不提,只别出心裁地搬出了“尾巴”这个说辞。
照着他自己的理解,小尾巴嘛,还不就是跟随在躯体之后,不声不响、毫无存在感的,让人一听就明白透彻。
可他也知道,尾巴与躯体应当密不可分的,他现在的速度太慢,注定做不成一条合格的尾巴。
那池溆究竟满不满意、想不想要这条尾巴呢。
池溆大步走到时弋面前,开口道:“你最好别......”
他的话却被时弋截住,“等下等下,让我猜猜。”
时弋手指点着下巴,作深思状,“你最好别累着了?你最好别伤着了?你最好别跑太快......”
他说一种猜想就要看池溆一眼,正好池溆的眼神会说话,直截了当告诉时弋全是错误答案。
“你最好别妨碍我。”池溆的耐心耗尽,终止了时弋的无用功。
不讨厌也不喜欢,这个中间值时弋还算满意。
可时弋并不那样钟情中间安全地带。
但是首先,他要避免池溆将他视作变态一枚。
时弋点点头,目光真挚,“我务必要声明下,是巧合和合理猜测的叠加,才让我这个点等在这的。你放心,你绝对要放心,我肯定不是什么变态跟踪狂之类的人,在前天以前,我压根没见过你的啊。”
“你瞧见我这一身正气没,以后肯定是做警......”时弋突兀地将话收住,“没啥,对了,再问你个问题。”
时弋预备横冲直撞到底。
“你问题太多。”池溆抬起胳膊,开始做起热身动作,他想,你的问题不仅多,还很难为人,根本不考虑别人能不能回答。
“你有很多朋友吗?”时弋知道自己的问题很冒犯。
“不需要。”池溆停住动作,眼眸沾了清晨的凉意。
时弋对这个回答毫不意外,要是被这点冷言冷语刺激到,那我就跟你姓得了。
他也擅长穷追不舍,因此又问:“或许我能试试做你的朋友吗?”
时弋这话蹊跷,却是对畏惧冒险者的投其所好。做朋友和买东西一样,如果试了不满意还能退货,是多保险的买卖呀。
可池溆好像叫这个问题彻底难倒了,只是望着时弋,意味不明。
时弋竟然还有胆子催促,他指了指手表,上头显示已经5点02分。
时间在迅速流淌,这样的察觉让催促奏了效。
“我的心比石头还硬。”
“时弋,小心碰得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