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与被她短短一句话秒了。
“什么?”
身后传来自家少爷略带震惊的声音,青与僵硬地转过身子,艰难解释道:“少爷,这都是误会。”
温让久久不语,逼得青与额间溢出冷汗,他侧头恶狠狠地瞪着芙蕖,后者则是轻描淡写地移开目光,摆明了就是故意同他对着干。
姜礼晃了晃身边这位的手,“哥哥听听青与怎么说再生气吧?”
青与得了少夫人的命令,连忙开口道:“刚才见少爷少夫人如此恩爱的场面,所以便多看了一会儿,遇上芙蕖便聊了几句,谁知芙蕖竟然误会了,才说出那句问话,这一切都是她的想法,青与绝对没有任何觊觎少夫人的心思。”
温让哭笑不得,“我没有认为你有这个意思,刚就是……走神了。”
他胡诌了一个理由来解释,“许是药物的缘故,有些精神不济。”
姜礼瞬时着急了起来,吩咐芙蕖去叫大夫,温让又开口说:“没事,我休息一晚就好了。”
“名册和学费已经清点完,过两日就得去授课,我得好好准备准备。”温让捏了捏小夫人的脸蛋,手感极好又忍不住揉了一会儿才不舍地松开。
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都要胶着在一块了,青与和芙蕖在一旁静静待着降低存在感。
“芙蕖,你和青与是有什么过节?”青与跟着温让走后,姜礼问站在他身后的那名女子。
芙蕖慢吞吞道:“没有,就是觉得他特别经不起逗。”
姜礼一语中的,“你确定你是在逗他,而不是在给他挖坑?”
女子反应了一会儿,心想就许他占便宜,不许自己给他挖坑?
“你是不是也觉得少爷不对劲?”
芙蕖愣住:“也?”
谁觉得也?谁问了?哦,在场只有两个人,不会说的是我吧?
她观察着姜礼的神情,顺从地接话道:“少爷自见过尹小姐后,似乎总是心不在焉。”
姜礼状似不在意地询问道:“他们说了什么?”
当时芙蕖站得太远,没能听清楚具体内容,“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听见尹小姐说,等少爷去世以后,要给东家寻一门可心的夫婿。”
“什么?”这话简直匪夷所思,姜礼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是说尹小姐知道有人要暗害少爷?”
芙蕖点头,“她还说黎雅南掌事默默守护着东家,就是惦记着少爷撒手人寰后方便挖墙脚。”
姜礼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没清醒过来,双眸之中盛满了茫然,“芙蕖,去外面寻大夫来。”
芙蕖问道:“东家还是不放心少爷吗?”
姜礼摇头,表情复杂地望着她,“我觉得,我可能也中药了。”
温让在现实生活中也不是没有过教授经历,但也仅仅只是作为非遗传承人为大众科普,讲了一些民间传闻和历史,所以真要教一群成年人,他心里也确实没有底。
更何况学艺本就是需要天赋和耐性的事,所以大多数手艺人都是从小就开始苦熬,熬到他这个岁数也只能说上一句“尚可”。
所以他无比担心,学艺之人要是觉得无趣当场掀桌子那可怎么是好。
为此他还去搬救兵,请教温老爷子之前是如何授课的。
温老爷子听了他的话,说:“花灯这一手艺的书籍记载不多,且都绘着图,旁边的记注通常简明晦涩,所以基本上都是靠手艺人口耳相传,手把手指正,一代一代地传承下来的。”
“你认为,一盏灯最重要的是什么?”
温让想了想,答:“我认为是结构匀称。”
温老爷子又问:“那你觉得在外行人眼里,他们第一眼是看什么?”
温让应答:“自然是美。”
温老爷子点头认同,又接着叙述:“其实什么艺品都一样,像是大家的书法一般,笔走龙蛇自有它的潇洒,横平竖直自有它的规整,世间万物存在既有它的性格。”
“做一个先生,不是为了约束学生,而是尽量将他们的特色发掘出来,再辅佐以升华,最终创造出的艺品富有想象力,却也自有方圆。”
温老爷子说了这样多,又简明总结道:“天马行空这个词,本身就是犟种才能领悟到的。”
温让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怎么懂,犹豫半晌之后问道:“您的意思就是任其发挥?”
温老爷子哽住,“如果丑得太别致,记得让他说是自学成才。”
一番谈话之后,温让突然又想起丁斯时这个人。
丁大人不能就是丑东西看多了,嘴才那么毒的吧?
温让花了两天做心理准备,自认为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可事实证明,当他让大家跟着他的步骤先做一盏简易花灯结束看到成品时,他的心理准备还是做少了。
他对着一双双闪烁着希望,期望得到认可的学员眼睛,已经快要破碎了。
“红配绿,传统配色你已经领悟于心了。”
温让看着那一纸桃红柳绿交相辉映的配色,咬着牙夸,“大俗即大雅,实在是雅。”
绕过那位仁兄解脱了自己的眼睛,温让看到一位提笔在灯上比划的男子。
走过去一看,温让沉默地闭上眼,平静道:“这位兄台的石头画得不错。”
男子停了动作,一脸认真地解释:“我画的是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