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凌霄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几日前,在岐河边惊鸿一瞥,他满以为黎禾已经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而眼前的黎禾,鬼魅张狂、邪性十足,是妖,没有错。
朱凌霄意识到自己必须去阻止,不然雷驹情况不妙。
“禾、禾儿。”他跳下马,试探性靠近。
已是深夜,南水街居民大多已经入睡,街道上分外宁静,唯有他们三人在漫天梨花之中对峙。街道上,妖风阵阵,梨树左右摇晃,梨花如大雪,簌簌落下。
雷驹整个人“燃烧”起来,诡异而寒冷的蓝色火焰将他团团包裹,挣脱不得。此时此刻,各种求而不得的奢望,在脑海里上蹿下跳。雷驹只觉得自己疯狂地奔跑,像是在逃又像是在追。
然而黎禾刚吸食了一点儿,一把飞刀从身后飞来,她只好一把推开雷驹,躲过飞刀。被推开后,雷驹身上火焰瞬间消失,他愕然回神,跪在地上急促呼吸。
雷驹喘息片刻,抓起自己的刀、闪退。他刚退开,一个人从街道那头冲了过来。
朱凌霄大惊,是这个人!当初带走黎禾的那个男人!
祝余冲来,收刀,赤手空拳想要制伏住黎禾。几个来回,他将黎禾钳制在怀中。
“黎禾。”他呼唤了几声,而怀里的女孩却疯狂地挣脱。
雷驹握刀,紧紧盯着前往的一男一女,寻找机会一招杀死黎禾。朱凌霄立刻去扶雷驹,雷驹伸出手示意他停步。
朱凌霄道:“你伤不了她。”
雷驹抬头,诧异地盯着朱凌霄。朱凌霄望着黎禾,眼底无法遏制的溢出心疼。
雷驹蹙眉,见状起身,沉默不言。
祝余紧蹙眉头,怀中的黎禾已经失控,怕死必须吞噬欲望才能缓解。但她现在食梦已经无法控制,能将一个人的七情六欲吞噬得干干净净。
若放任她去伤害他人,怕是等她清醒之后,就会永远坠入深渊。
得先带她去无人的地方。祝余瞥见朱凌霄的马,立刻抱上黎禾,朝朱凌霄冲过去。
朱凌霄愕然地盯着黎禾痛苦得脸,“禾儿......”
话音未了,就见祝余跳上了他的马,“驾”一声,疾驰离去。
朱凌霄见状,立刻松开拉马车的马,跳上,“二哥,借你马一用。”
雷驹还来不及回应,朱凌霄已经追了出去。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上,风平静下来,周遭的梨花缓缓下落。
那女子是谁?竟然让朱凌霄如此在意?看来得去寻一趟四妹了。思罢,他丢下马车,步行前往朱府。
祝余一只手紧紧抱着黎禾的腰,一只手紧握缰绳,那明为“星辰大海”的湖泊。此时城门已关,根本出不去,只能去湖那边,那里人少。
朱凌霄疯狂追赶二人,他满腹疑问,他希望禾儿平安无事。
“驾——驾——”
马蹄声踢踢踏踏。朱凌霄跟随祝余穿过城区,越走越偏僻,最终来到一广袤的湖泊前。朱凌霄一愣:湖泊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像是有无数颗星星潜藏在波澜之中。
祝余抱着黎禾跳下马,朱凌霄也忙地跳下马,追过去。
“等等——”
祝余回首,微蹙眉头。
“禾儿怎么了?”
祝余道:“为她好,就别跟过来。”说罢,他跳上停在码头出的一艘小船,斩断绳栓,实战法力一推,瞟向了湖中。
朱凌霄前行几步,最终停在岸上,望着小船渐行渐远。他紧握拳头,掌心传来刺痛,他也丝毫不在意。
是不是当初若留下禾儿,一切都会不一样呢?就算是妖,黎禾会不会还是黎禾?
月色之光落在朱凌霄的发梢上,点亮了他的无奈。望着波光湖色,他不禁想起十一二岁那几年,有一次,他与黎禾、徐桑桑随着大人们去名为“山居秋暝”一座山中林园避暑。
他很是快乐,因为能每天都见到禾儿妹妹。来到林园的第二日,徐桑桑便带着她俩去山泉里嬉戏。
徐桑桑挽起裤子,赤脚踩进山泉之中,朝朱凌霄喊道:“可凉快了!你确定要站在岸边?”
朱凌霄看向黎禾,黎禾静静地站在湖边,凝视着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河流。
徐桑桑不满道:“你干嘛要陪那个闷葫芦?”
朱凌霄朝徐桑桑一笑,道:“马上。”说罢,他一边弯腰拖鞋,一边问黎禾,“禾儿,一起吗?”
黎禾偏头看向朱凌霄。
朱凌霄抬头,灿烂一笑,“一起,好吗?”
片刻,黎禾点点头。两人脱了鞋,挽起裤子,踩进河中。
凉爽的河水滑过小腿,很是舒爽。朱凌霄一喜,想要将喜悦分享给黎禾时,猛然撞见她眼睛由暗到明的那一瞬。
朱凌霄当即愣在那里,心跳砰砰不止。
忽而,一捧凉水从天而降,扑了他一脸。空中爆发出徐桑桑的大笑,“哈哈哈哈!”
朱凌霄抹开脸上的水,无奈一笑,“桑桑姐,别这样,待会儿弄湿一身,回了家,免不得一顿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