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凌霄很清楚自己并非是来当这个所谓的岐城县尉。周明把他派过来,只有两种目的:一是要自己帮他完成某件事,二是让自己陷入绝境。
那日诸葛乌孡在观星阁一测后,将耿介时、谭近墨与李楚全招入太学,而朱凌霄落选。没想到翌日,皇帝却将谭近墨、朱凌霄唤入宫中。
来到皇宫,为二人领路的却是雷大鸣次子雷驹。大抵雷驹同雷盼儿一样,遗传了母亲的容貌,不似雷大鸣般五大三粗,反倒清俊、英气十足。雷驹比朱凌霄大上五六岁,驻守边疆几许,这几日才回到京洛城。
当朱凌霄一见到雷驹之时,便知此次面圣绝不简单。
雷驹将二人引领到内廷门外,不再跟随。朱凌霄与谭近墨走了进去。
殿堂正中央有一宝座,其后设有灵纹屏风;皇帝刘屽,一个十三岁的小孩,神色惶恐地坐在宝座上。他拘谨不安地抓住身上的黑袍,眼神左右晃动。
基座之下,设有一木椅。周明坐在木椅上,汪泽与身着官服的朱彬立在一旁。而在侧室,一位女子正在喝茶。珠帘遮挡,看不清身形容貌。
当看到皇帝这般模样时,谭近墨与朱凌霄都紧锁眉头。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虽然身处高位,却不过是傀儡。自己的父母、亲人、兄弟姐妹都被杀死,而仇人就坐在他身旁,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朱凌霄与谭近墨跪地,朝皇帝与周明行了礼。
周明道:“起。”
朱凌霄看向父亲,眼露担忧。朱彬脸色苍白,头发也白了不少。
周明懒散地靠着椅子,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谭近墨与朱凌霄,半晌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谭近墨有些紧张,但倒沉得住气;而朱凌霄却从容自在,丝毫没有怯场。
“不错。”周明忽而开了口,“都是一表人才,晋国之希望。”
朱凌霄作揖,“丞相大人过奖了。”谭近墨忙地跟随朱凌霄的动作。
“哈哈哈哈!”周明大笑起来。
朱凌霄蹙眉。
周明对着朱彬道:“朱大人,你这儿子倒与你一点儿都不像!”
朱彬疲惫一笑。
朱凌霄一头雾水,这个人究竟想做什么?
周明收敛笑容,似笑非笑地问朱凌霄:“未能考上太学,你可失落?”
朱凌霄道:“万事尽力便好。”
“尽力?”周明轻笑一声,“若完事只需尽力,这生活该有多容易。”
朱凌霄沉默。周明又问谭近墨:“谭近墨,岐城人?”
谭近墨忙地回复:“是。”
“诸葛先生可是非常看好你。”
谭近墨惊异,诸葛乌孡都没跟自己说几句话,“承蒙诸葛先生抬爱,草民之幸。”
周明外头看向汪泽,“先生怎么夸他来着?”
汪泽毕恭毕敬回复:“难得一见的清明之人。”
“清明。”周明敛眸,“当真是个好词。”
“惭愧,草民不敢当。”
“以后莫要用草民自称,入了太学,便是晋国之臣。”
“是。”
周明起身,手握腰带,款步走向皇帝刘屽。刘屽缩了缩身子,害怕地低下头。
“按理说你入了太学,还要学习两年才能入官。而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便就让你去实践中磨砺吧。”
谭近墨一惊,愕然看向朱凌霄。朱凌霄紧锁眉头。
“如今北城战事吃紧,这些年与勃破人相持不下,我方损耗严重。是时候停战了。谭近墨,本相封你为使持节,出使北域。”
谭近墨大惊,周明竟然想停战,怎么可能?
皇帝刘屽见周明走近,畏畏缩缩地将坐椅旁的一卷诏书递给他。
周明接过,继续道:“至于朱凌霄,就去岐城吧。”
朱凌霄与谭近墨皆大吃一惊,岐城?
“正好岐城县尉一职空出,就让这些年轻人去磨砺磨砺。”周明将诏书扔给汪泽。
汪泽上前,打开诏书念道:“朕以眇眇之身,临御万邦,思弘德化,敷扬政教......”
朱凌霄与与谭近墨跪下,同道:“臣接旨。”
“忘青,选好了吗?”周明朝侧室唤了一声。
侧室那位一直喝茶观望的女子起身,撩开珠帘走了出来。朱凌霄当即紧锁眉头,这人绝非一般人。
忘青朝朱凌霄一笑,走到谭近墨身旁。
周明挥挥手,“好,你们早些动身吧。”
朱凌霄看向朱彬,朱彬朝他微微摇头。朱凌霄只好行李告退。谭近墨有些兴奋,他认为这次是大展身手的好机会,且若能与勃破人化干戈为玉帛,也是造福百姓的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