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对白昼之主的回答似乎不怎么信任,仍然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些旧事:“阿兰德阁下太过信任先知的无害和善良,以至于忽视了那位内心深处压抑的愤怒。但在这之前,通过时间长河观测未来的【昼之王】早已知晓‘先知之叛’的发生,祂试图阻止……而命运依旧如同那绝大多数的平行宇宙揭示的那样,先知最后对着祂的挚友举起了名为反抗的锋刃。”
“在您肯定您那改变未来的能力之前,请听信一位来自阿兰德时代的老人的建议:艾德远比曾经的卡特兰·香雅斯特危险,他一开始就压抑着源自内心的火焰——即使他的理想尚未达到先知那样坚定的程度,但他是个再明显不过的反叛者。”
老人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劝诫道:“那种人我见过太多,在您最近逐渐远离现实宇宙之后。这种人往往只有三种结局:其一,被某种全然不可改变的力量束缚,并被那种力量强行驯服;其二,在目睹帝国如今糟糕透顶的局面后,他们的怒火喷涌而出,企图借助他们所能利用的一切力量去发泄、去抗争,至死方休;其三,这也是我最不愿意看见的一种情况,比起上一种纯粹的暴力发泄,这种要危险得多——”
“第三种情况我们都见过,那种人我们也遇见过:艾德蒙·唐代斯,原名路亚·瑟克斯,绰号【伯爵】。”
“那些人将他们心中的理想或者是某种执念看得重于一切,他们习惯于蛰伏,更习惯于伪装。为了他们执着的东西,他们甚至选择压抑自己内心的欲望,甚至愿意为了他们所喜爱的东西舍弃他们的自我或是尊严。”
“当初的路亚·瑟克斯算是一个典例,他易怒冲动,比起被圈养的贵族更加粗俗无礼;但他的确很适合他的代号。他就像是暗处埋伏的毒蛇,在我们逐渐远离现实宇宙之后急速地露出了獠牙。”
“边缘星系的那场叛乱直接将整个星系撕裂,智械和人类的界限也因此不再明晰。对于那一类敏感的人而言,他们总会察觉帝国是一切不公和悲剧的起源。”
“对于艾德,作为相对熟知他的人,我想您比我更清楚这其中的风险。”
“……更何况他是那个时代的人。”老人有些悲伤,他曾经目睹过同样的悲剧。他对“那个时代”的咬字格外重,像是在强调,又像是在铭记。
【谢谢在你尖锐失礼的言辞下蕴含的关切,杰洛特。我想我该出发了。】
老人沉默地看着白昼之主,像是在透过祂注视某个悲惨的未来。
……就像是很久之前,意气风发的阿兰德和压抑着的先知,这是否又是一场决裂的开端?杰洛特悲观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