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问道:【人类越是进步,科技就越加向着合作的方向进行。眼下亚空间愈加迫近现实,科研星球上的从业者疯了大半,你觉得未来会怎样?】
他不是个专业人士,对政治和灵能一窍不通,连算是专业的物理学也不过是只学了个皮毛——也许在这个世界可以称之为老古董的知识。艾德自己倒是很相信地说道:【我算是个乐观主义者,我觉得总会有转机,亚空间并非不可战胜。好吧,我知道这没什么说服力,但我就是相信总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亚空间在暗王陨落后影响了人类一万年,就我本人的实践来看,它没有能力影响某些途径的超脱者,更缺乏影响每个人的力量总量。但时间会让人往基因里面刻下一些不该有的恐惧,很遗憾,对亚空间的懦弱算是其中之一。】
【如果所有人都成为和你一样的超脱者呢?我想现在人类的寿命应该被延长了很多。】
【不错的主意,但成为超脱者,尤其是永夜的超脱者的死亡率很高,而且道途在某种程度上会影响人的情绪和行为。】
伯爵挽起袖口,露出了被黑色裂痕爬满的整条手臂。一道道黑洞洞的,像蛇类一般死死缠绕在手臂之上的,像是被强酸腐蚀后产生的创口一样的约五厘米宽的黑色裂痕。裂痕之下,就像它的颜色一般,空无一物。伯爵裂痕之外地皮肤带着病态的苍白,像是破旧玩偶的外皮一样的贴在手臂上。
【我不了解踏上其他道途需要的条件,但就永夜而言,需要清醒地撕碎内在的血肉,然后碾碎一个人的灵能核心,直到灵魂足够虚弱到无法阻止湮灭之核的诞生。这样的疼痛会要了一个人的命,即使人活了下来,他的欲望也会得到放大——永夜和白昼相反,如果白昼算是抑制欲望,那么永夜便是加强——我的是仇恨,其他的同僚或多或少也是一些极为极端的情绪,杀戮,暴力,贪婪,傲慢……越是极端,就越可能在转换中活下去,也许真的有对求知的欲望的人存在,但这种欲望被极端扭曲之后,你觉得他真的会有助于科技的研究?】
【……科研需要理智。】艾德叹了口气,生硬地转移了越来越让人不安的话题,【我想我们得好好想想接下来的打算。】
【送你回去,然后活下去,仅此而已。】伯爵调侃道,【你担心我死在这?】
【……】艾德沉默片刻,轻轻“嗯”了一声,【都说祸害遗千年,像您这种动不动就采取暴力手段的人还是活着最好,毕竟我觉得这样至少会少点更变态的罪犯……而且,我很想家。】
【我会帮你,艾德蒙·唐代斯从不食言,我用意志向你起誓。】伯爵严肃地对他承诺。
【不用这么严肃……我觉得还是保持你之前喜欢骂娘的状态就很好。】艾德声音有些小,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希望你能稍微自在点,至少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大可不必……】
【装成一副正直骑士的样子?】他装出一副大众认为的“教唆者”该有的模样,冷淡地说道,【那您该好好睡一觉了,再会。】
伯爵淡淡地笑了下,将露出小臂的长袖挽回去,有点吃力地落在了相对于此前所见的破壁残垣更加完好的建筑群的高墙之上。他遮遮掩掩地咳嗽一声,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止不住地低落,直到咳出了带着黑纹的肺部组织碎块。
伯爵的呼吸带着很粘稠的抽吸声,有些哑,像是破旧风箱一般的勉强维持着气体流通。他低着头,呕出了一块块暗红的半凝固血块,里面带着和组织碎块更多的黑色细线。
该死,他得再快一点了,时间他娘的在对他,对这个半死不活的边缘星系追个不停,像是**样的疯狗一样赶着活尸咬。
去他的白昼之主,他不是为了该死的大义——那个该死的法斯兰德,那个白昼家的猎狗们比他适合得多——但都怪他,艾德蒙·唐代斯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必须把这个混小子,这个杀千刀的懦夫送回去——他从不食言,这次也一样。
即使可能需要向不算清醒的暗王献祭,也仅仅是为了完成一个承诺,不是为了该死的同情,没用的弱者。艾德蒙·唐代斯从不关心边缘星系的一切,他只在乎承诺和复仇,眼下仇恨已经难以终结,但完成一个微不足道的承诺足够了。
但是他妈的白昼之主到底和亚空间一起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