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咋滴就真心实意了。”王大花的脑袋自她身侧探进来,瞅着手机屏幕啧啧称叹。
一抖肩膀,苏丝弦伸手推开那副八卦的嘴脸:“某人,真心实意的夸我美丽。”
王大花刚从兜里摸出来块巧克力,一听这话,撕包装的手一顿,恨铁不成钢地看向此刻脑子不太对劲的人:“就这?你至于看这么久吗?”
苏丝弦从她手里拿过巧克力,撕了包装放进嘴里:“一个瞎了快四十年的人突然复明了。这种医学奇迹,不值得多看几遍吗?”
王大花默默将空空如也的手塞进兜里:“那可真是太值得了。”
拖了沈星川带来那几大箱子吃食的福,众人的嘴馋解了不少。眼看日程排表上的数字一天天地往后跳,苏丝弦悬了几个月的心算是放下了。
国人对于阳历新年的兴致没这么高,村里只当作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来过。
他们的跨年夜便有趣得多了。大半夜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薅出来,哆嗦着大腿肚子穿上厚重的衣服,举着手电筒成群结队往目的地行军。
天昏地暗、草木飞霜。若非前后皆有人堵着,怕是下一秒便要糊里糊涂一脚踩空掉进水坑里了。
好在老天爷看在新年的份上赏了个能拍到日出的大晴天,也算没叫他们这大半夜的白跑一趟。
王大花生怕这群人冻出个好歹,灌了七个保温壶的姜汤带到现场。务必确保每个人一说台词,全场都能闻到那股辛辣味。
候场的苏丝弦占了导演的椅子,皱巴巴的剧本搭在膝上,在心里把下场戏要用的台词默诵了一遍。
不过多时,太阳便懒洋洋地踹了被子,伸腰爬上了山头。
近乎于墨与蓝之间的潺潺流水,逐渐变成透明,隐匿的水藻与布满青苔的石块顿时显露。
深冬的冰滴擦着苏丝弦的手背落下,送了她一个猝不及防的透心凉。而后溜进了脚下这方土地之内,等候着再度化雾成雨的一天。
刚爬上来的太阳并不刺眼,照得这群“僵尸”心里暖洋洋的。导演赶忙打着手势,示意换个机位拍大全景。
苏丝弦索性闭了眼,让越发酸涩的眼皮感受阳光殷勤的热敷。不知为何,此时的氛围竟然让她回忆起了那年的瑞士之旅。
那是沈初蔚八岁的时候,庭蔓特邀她们一家前往她在瑞士,毗邻阿尔卑斯山脉处的别墅度假。
路上的风景属实令人心旷神怡,若非她们的车因为燃油车种的缘故被拦在了小镇之外,那一切都将是完美的。
当地属于德语区,恰好触及了沈星川和苏丝弦的语言盲区。那二位主人也不知在干些什么,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无奈,沈星川只能尝试用别国语言和镇上的行人交流。毫无用武之地的苏丝弦则挑了个观景的点位,一边麻木的重播着未被接通的电话,一面眺望着远方那栋栖息在河道边的蓝色琉璃顶小别墅。
沈初蔚丝毫不会亏待自己,拿着车里加油找的零钱,到小店买了瓶巧克力牛奶,咕噜咕噜地喝着。末了,还舔了舔嘴唇说道:“小说里的霸道总裁和世家大小姐,不都是精通八国语言的吗?”
苏丝弦弹了弹孩子那满是废料的脑袋:“小说里的孩子在你这个年纪,都该一路跳级读大学了!各种奖项拿到手软,抽空还能干干黑客和修电脑的活来补贴家用。”
“……。”选择混吃等死的沈初蔚,捂着脑袋躲到一旁继续摆烂。
好在随后赶来的燕导和云大制片顺路将她们给捎上了,这才免去一番折腾。
屋里燃着壁炉,用完一顿丰盛午饭的她们裹着厚厚的羊毛毯,围着崭新的全自动麻将机厮杀。
技术过差的陆柏只当自己是个安静的端茶倒水机器。沈星川说是接个电话后,便在房间里生了根,怎么也不见出来。沈初蔚满屋子的招猫逗狗,比外头满山乱跑的雪橇三傻睿智不到哪里去。
直到屋内那足以砸死人的水晶吊灯亮起,眼见自己输了个干净苏丝弦方才说不打了。再打下去,她怕不是要卖身抵债了。
于是,面对三缺一的情况,牌桌上的人将目光瞄准了号称从未接受过国粹洗礼的沈星川。
苏丝弦听得她们这个打算,倒是推脱了一下。但也只有一下,便起身到房间里将正在看不知是哪国文字报表的沈星川给拉回人间烟火里。
三位厮杀多年的老手看着沈大总裁就跟看肥羊一般,满是垂涎。可是这打着打着,几人的面色便愈发诡异起来。
熟悉了规则之后的沈星川凭借着逆天的记忆力和计算能力连糊了好几把,后面居然还能有的放矢地给下家喂牌以及有预谋的放水,免得场面太过难看。
而苏丝弦这位早早在扑克牌上遭受过沈星川智商碾压洗礼的始作俑者,早就躲到了壁炉前的沙发上。就着三人难以置信的惨叫声,泰然自若的喝着热红酒。
屋子所在的地势较高,可以鸟瞰下方像条彩带一样,沿河而建的万家灯火。
热红酒里令人头疼的东西早早便随着煮沸时的咕噜声消散了个七七八八。
但许是前些天她在奥地利萨尔茨堡旁的大草坪上,致敬模仿她最爱电影《音乐之声》里的经典桥段,张开双臂从半黄的山丘跑到草坪来的时候,吃的那一嘴寒风起了威力。抑或是昨晚她们难得闲暇,便一时兴起在床上折腾的晚了些,方才早早招惹来了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