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丝弦笑了。到底是未经社会毒打,哪个打工人是想打工的?
“我打电话给王女士,让她接到小蔚之后,顺便来接一下我们吧。”
沈星川掏出手机停了数秒,没有动作。苏丝弦狐疑的看过去,苟延残喘的手机有幸迎来了二人三秒的临终关怀。而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看来今晚我们只能私奔咯。”
“可是,我没钱……。”
身价九位数的总裁跟你说她没钱,这跟某富豪说我从来没碰过钱一样地可笑。
看着沈星川颇为认真考量如何是好的模样,苏丝弦抽过她手中的手机,笑的狡黠:“想去我会情郎的地方看看吗?”
距离此地脚程十来分钟的地方,有一处高级公寓。
听到自动门打开的声音,值班的女管家立刻放下手中的手机,起身对来人鞠躬。
在看到刷脸进入入户大厅的苏丝弦和跟在她身后的沈星川时,她的眼中闪过一瞬震惊,但是出于职业修养又十分周到的为二人按开了电梯。
屋子明显是为了有钱的单身人士准备的。装修的很有品味,但是除却置物间和其他功能的房间外,只剩下一个极大的卧房。
沈星川打开衣柜试图寻找一条干净的毛巾来洗个澡。
跟家中衣物堆积如山的衣帽间不同,此处的衣柜里只有寥寥几件夏季薄衣。种种迹象表明,这里已有段时间没住过人了。
苏丝弦不知从哪里寻了瓶酒,此刻正端着酒杯靠在门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沈星川将柜门关上。
“如果你是想找蛛丝马迹的话,不如看看床底,那里可能会有。如果你需要别的,可以用那边的电话,呼叫管家。”
看着她的背影,沈星川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电话告知了对方自己的需要,末了还要了一副醒酒药,以备不时之需。
到底是高级住所,二十四小时待命的管家既有眼力见的将贴身换洗衣物递给了她,而后面带笑容的将门合上。
空旷的客厅里只亮着过道的顶灯。暖黄只堪堪爬到茶几下的地毯。
没有窗帘遮挡的落地窗漫射着远处大楼广告天幕上五彩缤纷的色彩,在冷灰的地砖上铺就一条若影若现的科技彩虹。
沈星川带着沐浴后的水汽,悄无声息的闯入了这方静寂。
红酒的果香在封闭空间中肆意冲撞,沈星川皱了皱眉,将茶几边缘所剩无几的红酒挪到了中间。
苏丝弦坐在落地窗边的高脚凳上,对她举了举手中不知道是第几杯的浅酌。语气是少见的缱绻慵懒。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当演员吗?”
沈星川寻了个靠近落地窗的沙发坐下,以防这半醉的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为什么?”
“因为,一具空壳,想要从众生百态中,寻找血肉和灵魂。”
苏丝弦想起了自己打败前辈获得第一个影后奖杯的时候,那一瞬得恐惧惊慌远远甚于欣喜。
多年过去,她才明白,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陆柏为当时年少的爱人量身定制的剧本,阴差阳错的在腹中日夜打磨了将近十年。
郁郁不得志得鬼才导演赌上了下半辈子的拍摄生涯,放手一搏。
从业多年未得一金的庭蔓情愿当绿叶,让正当好年纪的人,演了最好的角色。
万幸,在那段故事里面,错别十年的月光照亮了那方沟渠,阴霾尘土中生长出的灵魂之树终与天边高悬的云彩交会。
她喜欢那个记忆中的黄金时代,那个已然结束的影视时代。
十几年来的角色们,用她们仅存世间的几个小时,一部部赋予了自己血肉与灵魂。而自己却不得不用它们在名利场中厮杀,在纸醉金迷中的迷茫中探索。就像自家老妈说得。自己是时候应该停下来了。
人生不止一条路,她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沈星川。她坐在那里,像是小小的十字路口,像是时代的交汇点。
她了解沈星川。一个计划狂人,是不会让不在自己掌控之内的事情发生、发展的。而最是容易让思维列车脱轨的感情,便成了人生大戏的高潮。
不知何时开始,她发现自己开始像个尚未发现自己身在剧中的看客。一边享受剧情,一边期待着这艘思维列车的脱轨。
抬首饮净了杯中的酒,苏丝弦一步步走到她身边坐下。一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半个身子贴近。带着酒香的热气从鼻腔呼出,烫的沈星川脸颊一红。
“沈星川,你找到了吗?”
“什么?”
沈星川好似被也被这酒给灌醉了,脑中最后一丝理性让她不自觉的往旁边缩了缩。
而后,偏过头去对上苏丝弦那双在黑夜中亮及繁星的眼眸,眼中交织着她从未见过的落寞与遗憾。
“我藏在这里的无价之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