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中心的篮球场上东西两面的门大敞着,加维的四月早就热起来,这会儿老天终于开眼灌进一阵凉风,以至于没让五个大小伙子中暑。
“我靠,四月底怎么也这么热啊。”秦修拽起衣服下摆往头上抹,随口问道。
“今天三十三度,下周最高能到三十七度,可有咱受的了。”陈仰清说。
程澈被宋之珩拉到看台坐下,同样觉得热,仰起头拎起衣领给自己扇风。
“再坚持三周,比完咱就解放了。”宋之珩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扇子,但脸上积聚的汗水使视线变得模糊,他难以完全张开眼帘。
程澈见状起身,三两步就把背包从东头带过来,再从里面拿出卫生纸。
“先别动,我给你擦擦。”
宋之珩听后乖乖地坐着不动。
程澈低眉笑了笑,温声叮嘱道:“回家记得滴眼药水,我担心你的眼睛发炎。”
知道这人不记事,他特意又说:“滴完记得给我发消息,要打卡,限时两小时内完成。”
宋之珩笑了下,灿烂的阳光盈满眼睛,他一时间分不清谁更幼稚。
“行~我到家就滴上,”宋之珩眉眼向下弯,悠悠道:“不光发文字,我还给你发照片,你得给我打满分。”
张京墨在下面看他俩有说有笑、眉来眼去、含情脉脉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与旁边那两位因一瓶水归属问题而争执不休的人形成了鲜明对比,带上自己,显得格外多余。
他倚着篮球架,紧紧盯着两人靠在一起的肩膀,低声嘀咕着:“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谁俩说话还亲密握手啊?
“陈仰清,你过来。”张京墨百思不得其解,准备找个工具人实验一下,于是往前面喊了一声。
陈仰清一把推开秦修走过来,带着几分不耐烦问道:“干嘛?”
张京墨转身往上又看一眼,然后回过头挠了挠脖子,在陈仰清彻底没耐心前握住了他的手。张京墨抬起头,想看这人什么反应,心里暗暗想会不会跟程澈一样……
“你有病啊。”
陈仰清一下子把手抽回来,像是见鬼了一样打量着他,一本正经地说:“卓净远,我不管你用了什么附身术,现在立马给我从张京墨身上滚出来。”
“……”
“这才正常啊。”
张京墨心里纳闷,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又不敢确定,看着陈仰清没头没尾地反问:“对吧?”
陈仰清人都快无语死了,恨不得立马捡起篮球扣他脑门上,好让这人清醒清醒:“我好言奉劝一句,如果怀疑自己的脑子有病,就要尽早去治,不要祸害别人。”
“哎不是,我开个玩笑啊。”张京墨转头,拿下巴指了指宋之珩两人坐的地方,对他说:“你看他俩。”
陈仰清顺着向上看去,目之所及,看台后方朝北的大窗招进了一地金光,不遮不掩地铺在第四排正在说话的两个男生身上。
另一批人赢过小组赛后发出的喊音盖过了俩人的谈话声,略微有些燥热的微风卷着从窗户外面打进来,陈仰清突然觉得眼睛有些疼。
“怎么样,看出什么了?”张京墨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
陈仰清啊一声,呆愣地转过头,反应过来也只是淡淡地笑了下,随口说说:“嗯,宋之珩换新鞋了,某牌最新品,动作还挺快。”
“不是这个,我是想问你看没看出来他俩……”张京墨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细若蚊蝇般哼出几个字来,陈仰清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别瞎说。”
张京墨轻哼一声,似乎是出于这人对自己的信任程度才这么点而感到不屑:“我就想跟人确认一下我的猜想,才不乱说。”
陈仰清闻言把目光收回来,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随后训练进行得很快,原本计划三个小时的训练时间,在几人的默契配合与努力下,只用了两个小时就彻底完成。
阳光斜斜地洒在篮球场上,金色的光辉给即将结束的一天增添了几分暖意。
球场的一角,秦修满头大汗,他抬手抹了一把脸,又望了望天空,随即长叹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我作业还没写完呢,几点了?”
陈仰清转过头来,不紧不慢地说道:“六点二十七,放弃吧,光是英语三套卷子就够你写到深夜了。”
秦修听后眼睛瞬间瞪得如铜铃般大,仿佛要从眼眶中跳出来,没压住声音问道:“多少?三套?写作文吗还?”
宋之珩走过来拍了拍秦修的肩膀,调侃道:“听力作文全家桶套餐,明早就要收,而且买一赠一,外带两篇十分十分优秀的范文背诵。”
秦修一听,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哀嚎三声:“什么鬼啊,卷子你回家发我,作文我不背了。”
宋之珩勾了勾嘴角说:“那两篇你应该背过了,你不是过目不忘?”
秦修纳闷地说:“我什么时候过目了?”
话音刚落,宋之珩接着轻轻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发丝,动作优雅而自然,接着悠悠开口道:“就期中作文和周五上课写的那篇,你不是拿我的看过了吗。”
秦修愣了一秒钟,没听懂这话什么意思,一边的陈仰清却又瞪大了眼睛,不确定地问:“不是,那两篇范文是你写的啊?”
装逼的目的达成,宋之珩哎呦一声,压不住嘴角的笑意,只好摆摆手徒劳说:“我本来没想这么直白地告诉你们的,可是你们猜到了这就没办法了。”
陈仰清直接被气笑了,他想起自己昨晚跟那两篇作文里的高分句型斗智斗勇了两个小时,却在此时发现其作者就是自己的好兄弟就很想哭。
“你知道我昨天晚上为了弄清楚那些复合句花了多长时间吗?整整七千二百秒,那么难的句子你怎么在考试的时候写出来的啊?”
宋之珩的嘴角微微上扬,他从随身携带的包中取出一把精致的折扇,随着手腕轻盈一转,折扇便应声而开,展露出那与山水画相得益彰的“清风徐来”四字。
他轻轻摇了摇扇子,挡住下半张脸,缓缓开口道:“此行无甚难处,但恪本守心,紧遵内指,成者自如探囊取物,轻而易举。”
秦修听到这里,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你这装逼的功夫可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篮球场上还不够你装的啊。”
程澈听后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他低头看了看宋之珩,后者心有所感地对上他的视线,几秒后又抿唇笑了笑。
在吵闹玩笑声中,黄昏的余晖轻轻披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那些原本在日光下显得寻常无奇的物件,此刻都被镀上了一层神秘而温馨的色彩。
街头的老槐树叶间的缝隙里透出丝丝柔光,像是岁月的缝隙中透出的温情,然而这份愉悦的时光也在悄然无声地流逝。
随着夜幕降临,原本温暖的余晖被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所替代,一点点照亮了整个小吃街。烤肉的烟熏味、炒菜的油香味、糖葫芦的甜香味……各种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夜晚气息。
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五个大小伙子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们逆着人流,急匆匆地往外走着,在他们的中间还有一个眼里挂着不安的小女孩。
陈仰清此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他蹲下身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平常更加温和:“小妹妹,你能告诉我们你爸爸的名字吗?这样我们才能帮你找到他。”
小女孩听了这话也是低头不语,小手紧紧地攥着衣角,仿佛那里面有她积攒的所有勇气和力量。
陈仰清看着她,心中不禁升起一股莫名的怜悯。
“咱们先去派出所吧,看看有没有人报警。”
宋之珩点点头,他刚掏出手机想给他爸打电话,但又想起老爸还在外出执行任务,今天是最后一天,现在还不能打电话过去,只好放弃了。
他往上紧了紧背包,把头抬起来,目光在四周游移,最后说道:“最近的派出所在西边那条街,大剧院对面,咱们走过去?”
“行,就当散散步,”秦修把棒棒糖撕开,歪着头递到小女孩面前,“而且她坐上陌生车保不齐会哭,可别让人觉得咱是拐小孩的。”
程澈见状,便退出了打车页面,他下意识地想拉住宋之珩的手,却发现已经被人捷足先登。
程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