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我认为说的话含信息量还挺高的,但关金乌却是脑门一热型选手。
他的獒也是,他一吹口哨它就冲上去了,速度快到我们根本看不清,白尘荡起一片,我和关金乌急忙躲开。
我觉得就是眨眼的功夫,獒就冲上了最上层的台阶,一脑壳撞晃动了我看着就很难打开的青铜门。
既然如此,我和关金乌也就紧跟着上去了,我们没它那么快,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慢慢悠悠的,但就算是这样,我也难免踩起了很多白尘,能听到边角的裤子被腐蚀的声音,就算是在四周窸窸窣窣的声音中,都很明显。
我没关金乌走得那么快,等我上去的时候,他老人家已经半个头都探进青铜门了,我都不知道他是哪来的勇气。
我一把拉过了关金乌。
正准备痛斥他太大意的时候,一回头,发现关金乌有点奇怪。
他的脸色白得很不正常,煞白着一张脸,我原本以为是他被吓着了,但是仔细一看,我自己倒是差点被吓个半死。
关金乌的眼珠子不见了,整个眼睛都是白色的,他的脖子,刚才我还没注意,现在一看,发现他的脖子也变得跟蛇一样长。
曲里拐弯的脖子,关金乌煞白的大脸和我正对着,并且他的脸很奇怪,上面长满了白色的鳞片,就跟变异了似得。
我条件反射地推了他一把,关金乌回过头,一脸诧异地问我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还想问他到底是怎么了,我这会儿看关金乌,他又正常了,但是刚才那个蛇脖子关金乌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我绝不认为是自己眼花了。
我问关金乌他是怎么推的开这青铜大门的。
他轻飘飘一句“就是随便推开了”,我们正说着话的时候,青铜大门外的声音突然变得更大,只是一愣神的功夫,有纷纷扬扬的白尘颗粒便从那些青铜柱雕刻的人牲嘴里喷了出来。
一时间白粉漫天。
根本来不及说更多的话了,也来不及追究那蛇脖子到底是什么,先进去为妙。
关金乌的獒反应得倒是快,一眨眼便从门缝里溜了进去,比我俩都快了一步,他一进去就嗷嗷叫了几声,跟进入了战斗状态似得。
我俩紧随其后,一个抄着匕首,一个抄着三棱刺。
不过直到我们从门缝中挤了进去之后,我们才发现这门最多只能开这么个口子,要不是我俩瘦,皮都能被刮下来一层。
我和关金乌脑门上都是绑着的手电筒,我踩着那骷髅头没站稳,一个往前摔过去,看到关金乌的獒正在跟一条蛇战斗。
大概是不见天日的关系,那蛇是惨白惨白的。
撕咬的过程中,它直立起上半身,我看到它前段竖起后,颈部皮褶两侧膨胀开,正冲着我们。
好家伙,这不就是刚刚我见过的蛇脖子关金乌吗?
关金乌的獒还是挺厉害的,再加上我俩帮了点小忙,它一口咬住了那蛇的脖子,但那玩意儿最终是被我斩落马下的。
我拿着三棱刺扎穿了它的脑袋,也亏得它的脑袋大。
我让关金乌好好看了看那蛇的尸体,关金乌没什么异常的,但可能我太疑神疑鬼了,我就是觉得那玩意儿跟他长得像。
我的注意里才从那蛇的身上转移过来,结果才刚站起身,就挨了关金乌一拳头。
他这一下用力极大,我眼冒金星,两眼都花了,愤怒地质问他干啥。
关金乌倒是比我还理直气壮,“妖怪,还想诈我!”
啥玩意儿这个疯子,我还没站稳呢,他一拳头又砸过来了,给我整的只能就地一个打滚儿滚开。
我终于忍不住骂关金乌了,骂得还很难听。
然后一转脸,我对上了煞白的长满鳞片的我的大脸。
哎呦我去,那三棱刺瞬间便被我当拐杖使了,我这辈子反应都没那么快过,急急火火地我召唤关金乌的獒过来。
关金乌还一头雾水地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直到似乎是眨眼间的功夫,这场地里就出现了无数他的大脸和我的大脸,每个都是九曲十八弯的脖子。
正着的,倒着的,七七八八,我才第一次觉得看自己的脸也真是看够了。
我的个老天爷。
青铜大门果不其然是自己关上的,但就算是它不关上,我们也没法儿出去面对外面的白尘攻击。
关金乌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
这里的蛇群有古怪,他们似乎能通过脖颈上的鳞片变化,模仿出我们的脸。
我也顾不得什么了,大声地嚎给关金乌,刚刚说无数是有点夸张了,但是这种白蛇少说也得有二十几条。
一獒和一点五个人是绝对干不动的。
“跑!”我大喊了声。
这蛇刚才探出脑壳到青铜大门外的时候没主动攻击我,我也就是在赌这一点。
它的攻击性和战斗性并不是特别得强。
我们阻止了试图要血战到底的獒。
偷偷地溜,这听起来容易,实际操作起来很难,我俩的脚脖子有好几次都被蛇打结给绕住。
不过好在那群白蛇似乎是有固定的活动范围,我们跑到快中央的位置的时候,它们并没有跟过来。
我长松一口气。
这青铜建筑的内部远比外观更加精致。
只是,一层的中央似乎就只是个青铜器的展览厅。
三足鼎,石器,酒器……
各种应有尽有,甚至我在这里看到了跟在老家基本上没有任何区别的青铜编钟。
但一层似乎是什么别的房间和夹层都没有,就只有空空荡荡的一个柱子直直杵在正中间。
并且这柱子并不是镂空的,我们前前后后基本也看了个遍了,根本看不出来萧肃生他们如果在的话,能躲在一层的哪里,或者说,能通过什么渠道,上去这青铜建筑的第二层。
我和关金乌冲着青铜圆柱大眼瞪小眼。
我想确定那玩意儿是不是镂空的,拿三棱刺敲了敲。
声音并不沉闷,我竖起了耳朵,只是,正在我准备继续敲的时候,我听到了那柱子似乎是在回应我。
我和关金乌都听到了同样金属敲击的笃笃声,在这安静的氛围里就显得格外突出。
就……挺毛骨悚然的。
但更令我们头皮发麻的是,若有似无的鬼叫的声音紧接着便传了过来。
我和关金乌谁都没说话,没尖叫,只是我们很默契地互相挨近了。
挨近了后,我才有勇气贴着手挨着柱子继续听。
“救……救……”的声音不绝于耳,是重复的,剩下几个字儿含含混混的听不清。
有一种回光返照了的感觉。
但听了好几遍之后,我要命地发现,这声音居然越听越像胖子的求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