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镜以下,这人的下半张脸跟萧肃生得有三四分相似,除了眼睛。
用句大家都知道的话形容,眼睛确实是一个人心灵的窗户,除非经过训练,大部分人无情绪波动时候的眼神儿能透露出很多东西。
比如胖子,他耍乖卖巧一把好手,但就算是嘴跟眼都上挑着的时候,瞳孔里也透着几分出世的不羁和乖戾。
而那个人,他的眼神是古井无波的,其实跟萧肃生的淡漠差不多,只是萧肃生并不是无感情的冷,他的淡漠更趋近于历经世事后,面对大起大落也能平静应对的从容,所以只要他在,我就感觉很有底气。
但这个人,他的眼神儿给我的感觉就不是那么的舒服。
他的古井无波高高在上,视其他人为无物,这种眼神儿我从崔邵慈父亲的脸上也见到过,长期的掌权者,视他人如蝼蚁。
我的直觉这个人也是冲着最后的印章来的,就多看了几眼。
越看越觉得熟悉,直到我偷偷摸摸的视线正对上那个人的眼睛,算是被抓了个正着,我径直低了脑袋,假装喝水。
心里还在琢磨着这人到底在哪儿见过的时候,胖子拿胳膊杵了我一下,不过他这回低调了,还知道用手挡着嘴窃窃私语了。
“好家伙,这跟咱生哥确定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胖子眼角眉梢全是八卦,“生哥私生子?你下回问问他。”
我一口茶水呛在喉咙里,又被胖子一胳膊杵得歪了歪,差点呛死自己。
胖子的话也太惊世骇俗了,什么话到他嘴里都夸张了个十倍,还一个模子……
我抽了桌子上的手巾擦掉呛出来的眼泪,心里暗叹着这一万八一杯的茶算是被老子给浪费了,一边低声指责胖子不要胡说八道,一边我也是没忍住看那边。
只见那人的有个保镖正愤怒地瞪着胖子,还俯身跟那人说着话。
不会吧?这也能听到,我心里是不太相信,可眼下这个情景又由不得我不相信。
我又拼了老命地给胖子使眼色,他可算是消停了。
但是我看得出,他并没有打消要去问萧肃生的念头。
可怕得很。
继续进行的拍卖会才算是吸引了胖子的注意力。
他看展品看其他人拍卖都挺津津有味儿的。
我就没那么心宽了,我心里有事儿,总惦记着那个被我仿冒出来,当时还觉得像模像样,现在一看就知道是假冒伪劣产品的印章。
我也才知道这三楼天字包房的好处。
一万八一杯的茶,咱是野猪吃不了细糠,两千块一块儿的点心,好吃但也不至如此……
这天字包房,跟二楼三楼也是有区别的。
就是每一件拍卖品在正式拍卖之前,都会有人托着到包房里,揭开盖着的黑盖头,给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展示一番,有需要的话,还能让包房里专业的人当场检查,只除了不能碰这东西。
除了诚意外,更多大概透露的是一种有恃无恐的底气。
后台、武力、实力……
胖子说他也算是长见识了,以前来过但还真没肖想过能上来,今天也算是开了眼界了,护着拍品过来的那俩一看就是传统的练家子,身上的气势他当年在龙虎山上未出世的道士身上也见识过。
有一些手段,绝对不是寻常人能及,也难怪这绿蚁红泥敢如此行事,如此张扬。
感觉胖子看人家拍品的时候,眼珠子都要掉进去了,要不是旁边有人虎视眈眈盯着,胖子八成拿了东西就跑。
我更加忧虑了,如果被发现我造假,那胖子我俩还能逃得出去吗?我要是告诉他们拿什么劳什子印章已经被司裁和崔邵慈给强买强卖走了,我想想让他们相信我这个理由着实有些强人所难。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场休息,我给胖子算是半拖半拽到了外面,生怕隔墙有耳,我自觉自己每个动作和语言都偷感十足。
“跑路吧咱俩赶紧。”我忧心忡忡,“不是说拿着印章换你,那玩意儿丢了……”
胖子一听就惊了,“什么东西?丢了?丢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