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问简张了张嘴,又顿住,最后说:“也许是碰到野兽了。”
他不让听松多问,也不许听松查看陆鸣山的伤口,自己洗完身子换上新衣之后,就继续寸步不离地守着陆鸣山。
听松把他换下来的脏衣抱出去洗,说:“公子,你也别守着他了,去歇一歇罢。他身子那么健壮,肯定没事的。”
江问简伸手试了试陆鸣山额头和身上的温度,并没有发烫,说明伤口没有发炎,这是好事。
但是比起陆鸣山平时的体温,现在这温度有些偏低了。
江问简便生了个小火盆,搁在陆鸣山旁边,给他暖着身子。
听松在外看见了,说:“公子,你别给他生火。他一热起来,体温高,血流得快,伤口愈合就慢了。”
江问简一愣,赶紧把火盆撤了。
撤完,又说:“可是,他的手好凉,我担心……”
“血气就是火气,流了那么多血,火气流失,能不凉吗。”听松在外说,“他现在就是不能动、不能吃、不能用猛药,完全靠自己的身体撑过去。不过公子你放心,他壮得跟头牛似的,不会有事的。”
江问简只能一筹莫展地坐在一旁,小声说:“鸣山才不是牛呢。”
听松:“他就是活生生一头牛,长得那么高,那么结实,还是个牛脾气,也就那张脸看着贵气一点。”
江问简反驳:“鸣山脾气很好,不是死犟的人。”
“他对你好,不代表他不犟。”听松奋力搓洗着脏污的衣裳,“你俩只是还没碰上什么矛盾和分歧,要是碰上哪件事,他要往东,你要往西,你就知道他的厉害了。”
“你看,就说这次出远门这事,你不愿意他出去的罢?可他听你的了么?”
江问简一怔,随即说:“那不一样。说不准他出去是有什么要事。”
“他在重要的事情上犟,就已经够你喝一壶的了。”听松嘟囔。
江问简不说话了。
他想起陆鸣山怎么也不肯跟自己回流州的事了。
确实,陆鸣山是有几分犟脾气的。
该怎么说服他跟自己一起回流州呢?
江问简有点儿惆怅地望着昏迷不醒的陆鸣山。
一整夜,江问简和听松就这样在旁轮流守着,四更时江问简还给陆鸣山重新上了一次金创药,换了新纱布。
天光微微亮起时,陆鸣山睁开了眼。
“醒了?”在旁守着的是听松,打着哈欠眼皮直掉,“公子守了你大半个晚上,要是你今天不醒,他还得继续守着你,也太折腾了。”
陆鸣山缓慢地动了动眼珠,低声问:“棠儿呢?”
听松:“公子刚刚睡下。”
陆鸣山微微点了点头。
听松起身,生了个小火盆,找出小陶罐,开始煎药:“既然你醒了,待会儿就把药喝了,省得公子担心你。”
又问:“对了,你饿吗?昨晚的馒头还剩一个,蒸热了给你吃。”
陆鸣山低声道:“棠儿又教训你了?突然对我这么客气。”
听松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从小跟公子一块儿长大,可以说,我就是公子肚子里的蛔虫,他表情一变,眼睛一动,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听松惆怅地把药罐子架在火盆上,“我看他昨晚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就知道,你八成要当我家的姑爷了。”
陆鸣山一愣,眼睛微微亮起来。
听松又去生灶火,热馒头,然后给陆鸣山倒了一碗温水喝。
陆鸣山勉强抬起头,自己喝了水,问:“真的?你觉得棠儿……”
“哎,打住,你可别乱讲,玷污我家公子清誉。”听松立刻打断他。
陆鸣山笑了笑:“好罢。等棠儿睡醒了,我自己问他。”
听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这个人也太不识趣了,难道你问我家公子,我家公子就会答复你吗?谁家的坤君会随随便便说这种话?”
陆鸣山愣住了,一下子想起在津州府时,自己问过棠儿,棠儿只是一脸无奈地说没事。
“我家公子不是提过好几次,让你跟他一起去流州吗?虽然他没打算嫁给你,但是你去了流州,起码他可以常常见到你,就是待你不一般的意思。”听松拿蒲扇扇着煎药的小火盆,“哪知道你每次都一口回绝,真是好没意思。”
陆鸣山:“……”
听松:“我看你应当是很中意我家公子的呀?你到底在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