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问简:“……”
他莫名其妙一阵心虚,别开了脸。
李老头快步过来教训了女儿几句,然后领着江问简陆鸣山去前院坐了,给他们看了蔫蔫的小鸡崽儿,拿了些自己磨的药粉,让江问简带回去喂鸡。
“小鸡崽儿容易生病,孵出来七天,就要喂一次药,之后每隔十天喂一次,也不用喂得太多。”李老头细细教他药粉怎么做,每次在水里加多少,江问简心不在焉地听着,眼睛一直往陆鸣山那边瞟。
陆鸣山只垂眸看着石桌上自己的水碗。
虽然他平时话也不多,闷闷的,可江问简看他的时候,他总能察觉到视线,然后转头看回来。
可是这会儿,江问简都瞥了他好多回了,陆鸣山的视线就没往他这边扫过。
李老头还热情地在旁说着话:“这个鸡笼也好做,你到我这儿来学几天,我手把手教你,你们年轻人学得快,教一次就会了。”
江问简眼睛还瞟着陆鸣山,嘴上一口应下:“好,那我明天就过来,麻烦你了李叔。”
孟芳儿在旁插嘴:“小江哥,你细皮嫩肉的,别干这活儿了,竹子可容易扎手,你让陆大哥来……”
话还没说完,李老头就一把拍在她脑袋上:“人家夫妻俩一个主外一个主内,你操什么心,干你的活去!”
孟芳儿撇撇嘴,起身拿了竹耙去后院干活了。
江问简被这一打岔,才反应过来,把篮子里的丝瓜茄子推过去:“李叔,家里种的丝瓜茄子,没有您种得好,见笑了。”
李老头嘴上说着“太客气了,太客气了”,却没有推拒,把丝瓜和茄子收下了,又问:“小江,你是城里人吧?”
江问简顿了顿,说:“我是流州人,从小在流州府长大。”
“噢哟。”李老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喜上眉梢,“你还是州府长大的,那可真是见多识广,以后常来我家走动走动,也让我家丫头沾沾气儿。”
他喝了一口水,说:“我有一个大女儿,下头两个儿子,芳丫头是最小的,三个大的都成亲了,两个儿子在汝阳县城,大女儿嫁得远,嫁到绥阳县去了,现在就等着芳丫头长大,给她相看个好人家,我就放心了。”
江问简听明白了,李老头答应教他干农活儿,但是他得给孟芳儿介绍城里的夫婿。
这对江问简来说倒不难,他在流州府也算交游广阔,书院里的同学三六九等都有,总能挑出合适的介绍给孟芳儿。
但关键是——他现在回不去。
但这个可不能告诉李老头。
江问简眼珠转了转,说:“孟姑娘读过书么?”
李老头愣住了。
江问简笑了笑:“实不相瞒,我的朋友大多是在书院里认识的。您想想,能送孩子去读书的父母,都希望孩子能考取功名,以后讨个大官的女儿当媳妇,再不成,也得是个书香门第。”
李老头这才意识到,自己低估了江问简的出身,连忙说:“哎哟哎哟,读书的人家,咱们可高攀不起,普通人家就行了。”
江问简点点头:“那我知道了。”
李老头对他更加热情几分,把他们送出家门,还回了一大堆新鲜果蔬和鸡蛋,比他们拿来的东西还要多。
陆鸣山拎着沉甸甸的竹篮在前面走,江问简就带着小狗崽儿走在他身后。盛夏下午,炎炎烈日炙烤着泥土地,布鞋底踩在地面上,都能感觉到那炽热的火气。
江问简戴着家里唯一一顶斗笠,瞅着前面闷头走路的陆鸣山,小声说:“今天太阳好毒,你晒不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