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能看见又突然看不见,多来几次空寂雪还真受不住。
他扶着额头,大脑一阵晕眩,耳边也好似有轻微的嗡鸣声。
胳膊突然一紧,就被人抓在了手里。
“哎呀呀,不曾想夫君君竟然这般娇弱,倒显得是我莽撞了。”应熙朗弯着眸子,还特意咬重了话中的某些词。
空寂雪揉了揉太阳穴,才将那股晕眩感给压了下去。
他如何听不懂应熙朗话里的暗藏机锋。
但应熙朗的话实在太过幼稚了,先前在秦家的时候空寂雪听过不少比这还刺耳的污言秽语。
不过一码归一码,话可以乱说,称呼却不能乱叫。
空寂雪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人妖殊途,劝你不要太迷恋我。”
他悠悠一叹,一副自恋的不得了的模样。
没办法,但凡换一个人或妖,空寂雪都不觉得自己会说这种话,显然应熙朗不是一个能听懂正常人话的妖。
可他还是低估了应熙朗这种陈年老妖的厚脸皮了。
只听见耳边传来几声“嘤嘤嘤”的做作假哭,伴随着一声“负心汉”的嗔怨,娇羞的小拳拳也锤到了空寂雪的胸口。
空寂雪:“……”失策!
“哇塞!”
一声饱含了讶异新奇又激动的惊呼从不远处传来。
空寂雪向那里看去,灵识的感知中两团金光闪烁,他开口道,“子尧?”
秦子尧略显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原来表哥好这一口啊,怪不得以前没见表哥亲近过什么人,看来还是不够热情啊。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心虚和激动,“咳咳,表……表哥是我。”
“嗯。”空寂雪微微颔首。
他厌恶秦问不假,却也不至于牵扯到秦子尧。秦问或许不是一个好人,但他绝对是一个好父亲,那些肮脏下作的手段他半点未曾教给秦子尧。
或许这也算是一种歹竹出好笋吧?
秦子尧和黎寒走了过去,他的眼神控制不住的往应熙朗身上瞟,身上像是被毛毛虫爬过一样好奇的他直想抓耳挠腮,他真的太想知道这个应小哥是怎么拿下他表哥的。
毕竟他们离开之前表哥还是一副不温不热的态度,虽然现在也没好多少吧,但要是放在以前,表哥是绝对不会容忍有人对他这么放肆的。
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你们方才有没有碰到什么怪事?”空寂雪开口问道。
别看他们在幻境中已经度过月余,但现实中也不过一个时辰左右。
他能想到要去县衙,没道理黎寒想不到,那他们是不是也遇到了一样的事情?
黎寒的语气有些沉重,“看样子你们也碰到了。”
但黎寒和他们碰到的幻境却不一样,两个执念主体并不是同一个人。空寂雪他们进入的幻境是李文木的执念所化,而黎寒他们进入的幻境自然也是一个人的执念,这个人并不是那些被劫匪残害的人,而是安泽县的老县令。
老县令名叫阚(kan)和颂,北泽霖州人士,他并非本地人。老县令之所以叫老县令不是因为他是上一任县令,而是因为他是真的老了。或许一口一个“老县令”并没有什么值得人去注意的,但若是说起阚和颂那可就有的说了。
阚和颂的年岁和启元帝相当,也算是当年跟着启元帝打天下的那一批人。启元帝身为人皇自有气运加身,面貌看起来也不过而立之年,这自然不是阚和颂能比得上的,大启国祚已经一百余年了,而一百多岁的阚和颂早就成了一个白发老翁,泯然于众人。
当年启元帝打天下的时候身边奇人异士众多,偏偏却记住了他这么一个人,不能驱使灵力,却仅凭一手出神入化的奇门遁甲之术就能将妖鬼阻拦于霖州城之外,让他们再不得前进半步。
大启建立之后,能得启元帝赏识的人自然是高官厚禄,千钟粟,万贯财。
原本这也是阚和颂的待遇,奈何阚和颂“脑子不清醒”,非要回北泽做官。人和人的追求固然不一样,对于拥有这么一个良臣美将,启元帝自无不应。他发话北泽所有的府城皆任阚和颂挑选,可选来选去阚和颂却只挑中了安泽县这一个偏僻荒凉的地界。
阚和颂说,“臣能行军打仗,但不代表臣就能治理政务。”
一个府城太大了,他怕自己把握不了,一个县的地域刚刚好,能让他不那么畏手畏脚不敢施为。
而就是这么一个人皇钦点的的良臣美将最终的下场却是死于非命。
人皇之所以是人皇,那他就永远都不会缺少良臣美将,不要去期望启元帝能记阚和颂多长时间。
毕竟阚和颂在他所有的良臣美将中既不是最好的那一个,也不是最识趣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