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直从房间深处冒出来,偌大的宅子里没有一个活人,安静到有点渗人。麦卡伦搓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大概凭借着死者们的伤情还原了刚刚发生的惨剧,在看到屋内最后一个死者的时候微微一愣。
——是审讯伤,非常残忍又近乎标准的审讯伤。
然后他再打苏格兰威士忌的电话,还是一片忙音。麦卡伦微微为这名同事担心了一阵,要知道麦卡伦也是一种苏格兰威士忌,他当年还是这名前辈推荐上来的。当然,这份同事情谊和前后辈关系只能支撑他的担心大概五分钟,五分钟后,麦卡伦立刻发现这名手握权力之后越来越蠢的同事竟然为了独吞功劳,只带了四个没训练好的外围成员,两个被杀死在屋里,另外两个在盯梢的时候被偷袭。
真活该,麦卡伦骂骂咧咧地联系他手下的人过来收拾残局,一边想,如果苏格兰被七岁小孩儿反杀了他一点也不会意外,最好这样,这对麦卡伦来说是个好消息,如果苏格兰意外死亡,他将会升职成为长野这一片的负责人。
于是这位代号成员在雨里开了半个小时的车到了苏格兰在长野的安全屋,开门后迎接他的是黑洞洞的枪口和一名湿漉漉的猫眼少年。他举起手表明自己没有恶意,跟这位同事关系也不太好也不是同伙,然后他问,带着纯然的好奇,“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少年湛蓝色的眼睛平静如无风湖面,他抬起眼看麦卡伦,“他杀了我的家人。”他这样说。
苏格兰威士忌应该是刚刚死去,就用的是这把原来属于他自己的手枪射出的子弹。尸体旁边是电脑,有着层层密码的精密机器也算是物尽其用,苏格兰好像临死前正在浏览,首页赫然是这个小鬼的资料,麦卡伦匆匆瞥了一眼,只看见几个模糊的关键词。
“…其实我是想问你为什么不报警。”麦卡伦耸耸肩,“不过差不多,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他在少年的枪口下坦然点了一支烟,“…要不要来我们组织?”
少年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持枪的手落下。他把手枪向旁边远远一抛,“无所谓,”猫眼男孩垂下眼眸,细密的睫毛盖住了他湖水蓝的眼睛,也盖住了对方眼睛里的情绪,“反正我也无处可去了。”
麦卡伦吐出一口烟雾,恍然惊觉少年的身形如此单薄——他还是个只有七岁的孩子。他看着被淋湿了的少年,心里五味杂陈。
麻醉剂是在旁边房间的抽屉里翻到的。这位前苏格兰对于外界危险好像毫无防备,门户大开地就被他从后颈戳了一针。其实苏格兰的时间全被花在把这人拖到电脑前面上了,破解他的电脑密码轻松的要命。
关于诸伏景的文档名称竟然叫升职加薪——他也算是为酒厂消灭了一个薪水小偷吧这是。苏格兰想,以后必得找琴酒把这一功邀回来。
更改完家庭状况之后就没什么要紧事了,苏格兰简直是无所事事的待在这间房间里等着下一个人的到来。他甚至力求真实的到外面淋了一会儿雨,听见汽车驶来的声音之后他才进门,照着自己打麻醉的地方给人来了一枪。
于是伤口变成了新鲜的没有痕迹的致命伤——他非常信赖组织的麻醉剂,代号成员安全屋里常备的是不会被人检测出的那一种,他上辈子用这玩意儿用得顺手的要命,前辈还骄傲地给他科普过这麻醉剂的历史比他都长。
然后就是再来的代号成员前面演戏。对方看起来是个挺理智的人,看到他浑身湿透的样子之后先皱了皱眉——不是那种残忍嗜杀的组织成员,苏格兰想,可交涉,甚至可以当做进组织的跳板,不用把他杀掉。
直到那人点了一根烟。
苏格兰觉得他抽烟的姿势非常,非常的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