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一很快便知晓了真相,他不愤怒是不可能的。但他却没有杀掉莎泷,而是帮她换了一个身份,让她一直在她的麾下做事。
“从那时起,我成了他的棋子,他需要我来制衡Gin。”她无奈地笑笑:“但是他对我就只剩冷漠。也许他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于是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吧。既不成全我,也不放过我。”
“Gin就是原来跟你有婚约的贵公子吧。”
她点点头,对着杯中的茶蹙眉:“能不能要壶酒来?你年纪轻轻怎么就只会喝茶啊?”
我招呼身边的天使换了壶红酒来,她仰头把高脚杯中暗红色的液体一饮而尽,说不出的性感。
“所以,盗一就是看中了这一点,让我苟活于世呗。”她自嘲地笑笑,倾国倾城的笑容此刻却分外悲戚。
“老一辈的恩怨情仇说到这就差不多了。”她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不如说说你们……反正我都说到这了,已经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说说擂台赛那件事吧。虽然阿芙蓉膏会让他的身体变差,但是他在擂台赛上被服部刺伤,其实说白了不就是因为你?你在暗之大陆让他心绪不宁了,所以魔力开始一点点散去,受伤之后你又执意留下来照顾他,他更加不会好了。就算是这样他还要跑到Gin那儿去,不是送死是什么?你们年轻人啊,不要老是揪着我们老一辈的事不放,会活得轻松很多哦……”
“所以……他现在发动战争,一方面来稳住暗之大陆的民望,一方面把以Gin为首组织集团斩草除根地报仇?”
“嗯,差不多是这样的。毕竟就快没时间了,这样可以比较快地达到目的。”
“什么叫没时间了?”
“傻。”她收敛起所有的笑意,直直地望着我。“因为他大限将至呗。”
像谁在我后脑勺狠狠地砸了一块巨石般,我彻底懵掉。用力甩了甩脑袋:“你别在这么严肃的时候开玩笑……我会当真的。”
“你看我坐在这里开始说的哪一句话在跟你开玩笑?对了,你知不知道他戒掉了阿芙蓉膏?”
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为什么?”
“Gin最多也只是给他造成皮外伤而已,真正要他命的是那些诅咒和阿芙蓉膏。他不见你还好,见了你就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诅咒强到几乎要了他的命。再加上他长期吸食阿芙蓉膏……总之从Gin那儿回来之后,他死里逃生了好几次,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强行释放所有的魔力,换取性命的延续……按红子的原话来说就是,延续的生命可能几个月,也可能仅仅只有几天,但总比没有强啊。身体也脆弱得吓人,连阿芙蓉膏都要他半条命。不过也还是有好处的,魔法力又翻了一番。你看他一抬手就把巨人兵团团灭就知道他又多可怕了。还有,他在光之大陆除掉的那些人,都是你想除掉但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忌讳无法斩草除根的。如果让他们死于战争,既名正言顺地报了仇,又帮你解决了所有的后患,何乐而不为呢?”
“我还有一个问题不明白。为什么暗影双刀会去把服部打伤?”
Vermouth失笑:“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刚刚说了,他有一定几率看到你和别人亲密接触的场面。换而言之,你和那个黑炭小子下棋,黑羽会知道。你跟他练魔法,黑羽也知道。而那个黑炭小子喜欢你似乎也并不是什么秘密,黑羽想到以后陪伴你身边的人是他,估计是心有不甘吧。所以就把他教训一番,顺便一雪擂台赛之耻呗。说真的,你不知道他十年来过得多么精彩纷呈喜怒无常。一边因为无法割舍你,饱受头痛的折磨,一边还要看黑炭在你冷的时候为你添衣……”
我仰起头试图让所有过分冲动的眼泪倒流,长吐一口气道:“他还有多少时间?”
“我不知道,红子或许知道,他自己也知道。”她望向窗外,大雨让整个世界变得潮湿无比。“不如你去问问他吧。他现在应该在魔法密林吧。自从他把魔法密林夺回来之后就一直没离开过。”
“那么你呢。”我道:”你愿不愿意以后留在光之大陆生活?“
她微微一愣,随即笑得花枝乱颤:”这不是现在该讨论的问题吧……等你从暗之大陆回来,我们再细细斟酌,如何?“
我再三谢过她后,划出次元传送口,往魔法密林去。
魔法密林此时也是大雨滂沱,两旁的路灯在雨帘后明明灭灭,街上的行人稀少。因为战争刚刚结束,多多少少多了几分萧条的意味。
我站在那栋玻璃琴房楼前,被雨热情拥抱过的我浑身湿透,狼狈地推开玻璃门,却听不到任何琴声。
尽头的琴房还亮着灯。
我缓缓地走过去,透过玻璃门,看到快斗坐在琴凳上,把素描本放在琴盖上,右手握着铅笔,在细细描绘着什么。
我的视线停留在他的眼罩上,久久不能移开。我手握在门把上却迟迟无法打开门,我把眼泪一次次地往回逼,它们却总是特别争气地跑出来。半晌,好不容易想起自己早就成了落汤鸡,就算真的流那么两滴眼泪也能随意搪塞过去。
我十分没礼貌地连门都不敲直接冲了进去,他抬起头瞥了我一眼,似乎早已预料到我会来。他轻轻一笑:“从次元传送口过来还是被淋成这样?在琴房楼门口还站了很久吧?”
我走到他身边,看到他手中的画。那是一个手持长杖的魔法师,正在召唤炎龙,目光坚定,笑容自信,在高高的擂台上挥斥方遒。
他也没打算把画藏起来,甚至大方地把他递给我,说道:“画得还不错吧。如果你没有淋湿的话就好了,你可以直接坐下来我给你现场写生一幅……”
我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有太多话想说,反而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缓缓站起身,与我平视,收敛起所有的笑意,手指抚去我眉眼间的水珠,然后轻轻把我拥入怀中。
我本能地推开他:“我浑身都是湿的……”
“那……”他环绕在我腰间的手臂用力收紧,在我耳边轻轻耳语道:“我帮你把湿的衣服脱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