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是准备,但能做的事也不多。
毕竟就算提前知道了比赛主题,也不过是能比其他人多一些思考的时间,多一些丰富内容、深刻意义的时间,最终看的也是现场发挥。
就算预想得再天花乱坠,比赛前找不到想要的颜料也是白搭。
就算找到了想要的颜料,但在赛场上,但凡心态稍有偏差,下手略微迟疑一瞬,调出来的颜料所呈现的颜色一定不会与想象中一模一样。
不,或者说,这才是常态。
倘若人人都画的完美,倘若人人都能呈现美,那画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正是因为不完美,正是因为残缺,正是因为残缺引发的一系列连环反应,才会有差异,才会有不同,才会变得丰富,才会让人觉得有趣。
有趣的东西,是能够经久流传的。
这也是对比赛主题思考的一部分吧。
真是的,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
顾南星摇摇头,又点点头。
摇头是觉得自己口是心非,明明想着思考无用,最后自己的思绪却还是绕回了比赛主题上。
点头则是相当赞同自己的观点。
她觉得自己可太有哲理,太客观了。
在一旁目睹全程的木恒:……不负众望,顾南星终于疯了。
他清清嗓子,打断了顾南星沉浸在个人世界里无法自拔的行为,“我说,明天就比赛了,你怎么还这么悠闲?”
木恒现在说的话,顾南星是越来越不爱听了。
什么叫“怎么还这么悠闲”?她哪里悠闲了?
“悠闲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她反唇相讥,“我可是一点懒都没偷,倒是某人,昨天也不知道跑哪去躲懒了。”
木恒语塞,昨天发生的事太突然,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概括完的事,所以他也不能很好地和她解释,再说了,现在也不是解释的好时机。
还是先让她专注比赛吧。
他眼睫轻颤,推了推眼镜。
每当他不想表露出自己情绪的时候,他就会推一下眼镜,借助镜片的反光遮住眼底的情绪。
“我之后再跟你说。”他含糊道,“你别管我的事,又不是我要比赛,专心你自己比赛的事。”
“知道了知道了。”顾南星掏了掏耳朵,有些无语,她有的时候真心觉得他像个老妈子,啰啰嗦嗦的。
认识他的时候他也不这样啊。
木恒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肯定没把他的话听进去,眉毛一拧就想发作,但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住。
她不愿把他的话放心上,那会将谁的话放心上呢,她那个未婚夫吗。
她的未婚夫。
饶是他再不愿意承认,但那个人的长相确实出挑,与她站在一起时,也是……
般配得很。
而且两个人又是青梅竹马,彼此相处那么多年的情谊又怎么可能轻易被他这样一个半途妄想横插一脚的小人所撼动。
他知道的。
他都知道的。
可是……
他抿了抿唇,透过镜片偷偷投向她的目光炙热,嘴上佯装生气地嘟囔着“真是的,你每次都这么说”,却暗自红了耳根。
现在是他陪在她身边。
哪怕对她来说只是一场比赛,他也只是作为指导者的身份陪在她身边。哪怕只是这短短的一段时间,他也知足了。
所以,就让他心底的妄念,再留存久一点,再让他放任一段时间。
到了比赛结束的时候,一切也都会结束了。
完完全全的,彻彻底底的。
什么都不会发生。
她也不会知道。
这样就好。
这样已经很好了。
“木恒?喂,木恒——”
“听到了听到了,你突然那么大声做什么啊。”木恒翻了个白眼。
那些突然翻涌上来的复杂情绪,被他尽数压下。
顾南星狐疑地看着他,“你真的没事吗?感觉你状态很不对啊,遇到什么了一定要跟我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