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真人的住处在后山,后面便是一条蜿蜒的石阶通向山下,宁安站着看了一会儿,林荫间似有一身影正缓慢的移动着。
封紫宸指着那个方向道,“扫阶之人,听说是在受罚。”
“为何受罚?”
“这便不清楚了。”
两人转身便回。
一条长而密的幽径,只听得他们一左一右的慢步声。
“小安怎么看待此事?”
宁安正欲开口,却发现封紫宸立在一旁,不再前进,只直勾勾的看着他,那对深色的眸子称得他整张脸是更加的雪白,今日不但束了发,还换上了一套青绿色的华服,衣袂随暖风拂起。
毋庸置疑的是,此人的确生得俊朗。
可,好看是真好看,恐怖也是真恐怖。
“我唯一疑惑的点,在清虚殿里,紫阳真人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怎知竟如此友善……”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人不可貌相,是吗?”宁安拦住封紫宸的话头,说完又觉得自作聪明了些。
封紫宸的嘴角朝上勾了勾,“不全对,但那个暂且不谈。”
“在下想说的是扫阶之人,照他那样的扫法,估摸着还要半个时辰才能到顶,回去还是等他扫完,你选一个。”
“那人?你要问询?”
“为何不直接走下去问?这样岂不是快些?”打断他人工作的确失礼,但他们不能再耗下去了。
“他在受罚,不得与傍人交谈,”封紫宸笑着摇摇头,“即便你自顾自要找他说,他也决计不会开口的。”
“石阶一天就得打扫两次,他哪有那个时间?”
“一天两次?”宁安还在思考他为何受罚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遽然响起,宁安侧过身,前面一人面露惊惶,直直朝着他们冲过来。
“救我,救我,快救我啊!”
封紫宸忽地眼神一凜,从剑鞘里迅速抽出长剑,直指此人面门,语气都冰冷了几分,“再朝前一步,格杀勿论!”
宁安定睛一看,这不是元献会是谁?
“元……元献?”
“是……是我,是我,两位,救我,快救救我,有人要杀我……”元献双膝“咚”地一声跪地,哆哆嗦嗦的拱着拳。
“谁要杀你?”宁安想上前,却被封紫宸一把拉住。
“凶……是凶手!我看到了,那天我看到了,看到他杀了人……”
“他在追我,你们要救我,他说,只有你们能帮我了,我……我我我我告诉你们,什么都告诉你们,你们得帮我,帮我,不然我会死,会死,是,会死……”
声音逐渐轻了下去,后面的已然听不清了。
元献保持着跪拜礼的姿势,而后再也没抬起头来,宁安半蹲下身子,用力晃了晃,他就像跟空心竹般,没了重心,就这么歪了下去,有血从他身后缓缓流出。
宁安这才注意到,滴滴答答的血迹淋了一路。
不远处的一簇绿叶抖了抖,封紫宸连忙跟了上去。
只盏茶功夫,流出的鲜血如同张开了大口,拼命蚕食着青石板的表面,将整片青绿色染成了诡异的深红。
宁安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些畏葸,有些恐惧,更多的是手足无措,他就在宁安的眼前,前一秒还活生生的求着情,下一秒便断了气。
“小安,小安!”宁安回过神来,封紫宸满怀关切的看向他。
宁安清了清嗓子,问有没有抓到。
“小安,跟我走,别待这里,有人来了。”
“那元献……”
“再待下去,你我脱不了嫌疑。”
“我们没时间了。”
封紫宸拉住宁安就朝后山拖,宁安不敢回头看,害怕面对元献那欲跳出眼眶的眼珠子,方才它们就这么盯着他,宁安第一次看清元献的那张脸,瘦削却稚嫩,比元竹大不了多少,期待、不解与恐惧充斥着整张脸。
而宁安,没来得及。
两人各找了块舒适的石头坐下,这样干等着确实无聊,看宁安有些兴致不佳,封紫宸主动打开了话匣子。
“有些事情不是在下不愿说,而是着实记不清了,”封紫宸垂下眼帘,白皙的手指在剑鞘的龙纹上摩挲,“真不是在诓你。”
宁安不想再谈此话题,直接生硬转过,“凶手为何要元献来找我们?”
“难不成凶手其实是我们相识之人?”
封紫宸将剑压在腿上,微微颔首,“很有可能!”
“那会是谁?”
“一刀毙命,伤口的尺寸同元竹的如出一辙,定是一人所为,至于半夜在翻箱倒柜后隐匿之人,有可能也是他,但也可能是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