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律走后,施燃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她睡得并不好,爻气逐渐入侵到她的肌骨中,疼痛如雨后萌芽的种子般,丝丝缕缕扎根到她的血肉中。她梦见自己被泰迪追杀,被一只拖鞋追杀,被试卷追杀,被咆哮声追杀——
喵~
温热的肉球踩到她的手腕上。
乌发被象牙白般的爪子拉扯。
喵~
霓虹色的日光涂抹到睫羽上,眼皮晃动,施燃翻身,懵懵懂懂地醒过来了。
掀开眼皮,梨花正坐在她的手腕上,玩着她的头发。听到身侧的动静,梨花停止动作,肉球按上施燃的脸。
好萌啊——真的好萌啊——世界上怎么会有梨花这么萌的猫。
施燃按住梨花的头,猛得亲了几次。
梨花喵喵,不耐烦亮出利爪,面对此等寒光闪闪的威胁,施燃小心翼翼用指尖碰了一下,然后内心尖叫——
就算是亮出利爪,梨花也好萌啊!
见施燃对自己的威胁无动于衷,梨花怒喵一声,一爪将施燃头下的枕头撕了个稀巴烂。
老头摇着竹编躺椅,半睁眼睛,慢悠悠道:
“要赔钱的,等一会儿那小伙子回来了,你让他多给几两银子。”
施燃轻笑,“第五少爷给了那么多金子,大夫你送我一个枕头又何妨。”
老头咂巴嘴,舌头在口中做了八百个假动作,竟说不出话,最后只好佯怒,装模作样冷哼一声。
施燃按回梨花的利爪,抚摸着它,从头摸到尾,又从尾摸到头,梨花的脸上浮现迷醉的表情,躺着榻上任由施燃那只手在它身上为所欲为。
片刻后,施燃解下皮囊,喂梨花吃奶,梨花软成一摊猫饼,嘴巴不停地嘬嘬嘬。
午时的日光越发白,透过窗棂把这散发血腥味的暗室浸染成灰白色。
老头看着施燃,脸上露出奇怪的笑,问道:
“你跟那小子是什么关系?”
施燃头也不抬,毫无遮掩地回道:
“我是他的丫鬟。”
梨花已经吃饱,挺着肚子四肢散在榻上。
施燃紧好囊袋的楔子,又道:
“这是我们一开始的关系。但后来一起经历了一些事,我觉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吧,但我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也许他还当我是丫鬟。”
老头嘴巴大张,上半身离开竹椅,似弓绷起,“你真觉得你们是朋友?”
施燃纳闷抬头,“不然呢?还能是什么关系?知己吗?那一点也沾不上边啊,我够不上啊。”
老头转瞬间就摊在椅子上,嘀咕着,“那小子以后,可有得忙喽……”
施燃戳戳梨花的肚子,“大夫,你这里有没有治喉咙的药啊?”
“药啊……”
小福推开门,手上提着藤蔓编制的食盒,正从外边进来,他五官乱飞,龇牙咧嘴,看起提得很费劲。施燃提起裙摆欲准备下床帮忙,被老头制止。
“若你真下床,这条腿就准备废了吧。我可不想那小子回来给我两脚。他踹门那力气够大的,老头子我啊,身体受不住。”
施燃止住动作,身体往里缩,脸上全是不好意思的神情。
小福拿出食盒里的几碟小菜、几个白胖的大馒头和一葫芦酒。他扭头看着施燃,“姐姐,谢谢你,我力气很大的,从没出过错。”
施燃讪笑两声,屋子里沉默着。
老头拈了几筷子,“你要治喉咙的药有什么用,我瞧着你喉咙没问题。”他一手弹开酒楔子,努嘴嘬起了酒。
施燃:“第五少爷他喉咙受伤了。”
酒液沾湿了老头的白胡子,“我瞧他喉咙也不像有问题啊。”
“他昨晚声音还哑着……不管看起来有没有问题,还是先给他弄点药吧。”
老头嘴巴不停张合,话语被咀嚼声切割得支离破碎,“那好……吧……我给你弄一瓶四枝春丸……吃完饭就给你拿吧。”
“嗯。”
随即屋子里吞咽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