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山白茶花浸染着霞光,凌月倚靠在这有由白昀亲手搭架的秋千上,望着落日余晖,感受着湿冷微风吹着脸颊。
“阿月,我来晚了。”
身后传来一如既往的温和声,凌月听到这熟悉唤声,笑说道:“是师伯又不让你走了吧,你的确是来晚了,我等了你好久,晚霞都快落了。”
她嘴上埋怨着,眼中却是带笑意,动作轻缓从秋千上落下。
转过身,看清来人,眼中笑意蓦然消退,随之而来是震惊之色,心跳也在这一刻陡然停滞。
眼前人并非白昀,而是……神翊!
他一身黑金色衣袍,乌黑墨发随意披散在身侧,看着虽慵懒却透着冷冽。
神翊看到她面色瞬变,藏在面具后那墨黑眸子闪过暗芒,温润声中夹杂了几分从未有过的蛊惑意味,笑着向她伸出了手:“我们回去吧。”
熟悉的声音、熟捻的动作,凉风中那若有似无的昙香,让她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脑海中一个荒谬又合乎常理的念头突然从心中升起。
他同白昀……
不!
不可能!
他一个妖界之主,怎么可能同人界仙门中的天骄是同一个人。
“你到底是谁?”凌月压制着汹涌情绪,颤声质问着眼前人,胸口跳动声如雷鼓击鸣。
神翊听着她的质问,好似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一般,轻笑出声,声音却是依旧温柔安定:“阿月,我是谁?你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
“这不可能!”
凌月猛的从榻上翻身而起,一口鲜血瞬间呕出,洒了一地。
她手肘使力撑在床沿边缘,意识依旧有些模糊,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殿外缓步而来的卿落,听到殿内发出声响,心中一喜,疾步走入殿中。
她还没来得及开心,就看到了床上的人嘴角溢着血,无力的趴在床沿,以及一地暗红血迹。
“月姐姐!”卿落身形一晃,手中银碗掉落在地。
看到榻上人那虚弱至极的模样,顾不上那被打翻在地的花露灵液,神色急切,急步走到床边将她扶起,用帕子小心翼翼擦着她嘴角血迹,边擦边急道:“月姐姐,你怎么样了?若疆哥哥不是说你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怎么还会吐血!”
“卿落……”
看着眼前一脸担忧的少女,她怔了一瞬,意识恢复了些许,轻轻握了握她拿着手帕的手。
抬眼看了一眼四周这熟悉的布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已经回到了阳灵殿,还躺在神翊的榻上。
想到刚刚那令人窒息的梦境,凌月只觉头脑一阵发昏,她撑起身体,哑声开口:“我没事,只是将心口淤血吐出,你不用担心我。”
听着她那沙哑又虚弱的声音,卿落眼疾手快的将手边放置的水盏喂到她的唇边,眼中一直蓄着的泪水也在动作间滴落在裙上。
“月姐姐你才刚醒,先喝点水。”
她低着头,看着她那已经换过的衣裙,闷声道:“对不起……这一切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你,若不是我将那朱裙送给你,他们也不会将你认成我,你也不会替我承受了这么多折磨。”
凌月听到她这么说,心知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看着她如今这般内疚模样,她虚弱声中带着安抚:“卿落这事不怪你,你不用如此自责,你送的朱裙我很喜欢,只可惜毁了,你还可以重新为我制一套吗?”
卿落原本还大滴大滴掉着泪珠,听到她这么说,眼神滞了一瞬,随即明白了她的用意,哭笑了出声。
她擦了擦脸颊,应道:“嗯嗯,月姐姐等你恢复了,我为你制一套更好看的!”
“好……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对于被救那日的事,凌月脑海中已经有些模糊,只记得恍惚间似乎是看到了白昀,随后便失去了意识,至于如何回到驻神殿已经记不清了。
“月姐姐,你已经睡了整整十日了。”
那夜她被救回,卿落第一时间就赶到了阳灵殿,才刚进殿便闻到了满室的血腥气息。
她原本急切的步伐在闻到这血腥味突然一滞,手紧紧攥着裙摆,不敢踏进去。
她害怕!害怕屋内的人已经身死……
床上的凌月被折磨的几乎毫无生机,整个人苍白异常,往日里嫣红的嘴唇干裂覆着血痂。
卿落看着她就那样静静躺在床上,眼泪止不住大滴滚落。
她之前落入那佝偻老头手中都没眼前的她伤得重,她该有多么痛苦。
若不是那日她父王意识到不对劲,特意派族人来查看自己是否安全,卿落甚至不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