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员看到楚君泽吃了一惊,拱着手前来行礼,“太子殿下在此,臣有失远迎。”
“曹郎中怎的来了?”楚君泽与这官员看似极为相熟,语气都染上了自在。
“这不是因着筹集饷银,陆大人捐了几万两白银,下官来此收取记录。”曹郎中说得恭敬,交代明了来此的任务。
陆惜迟眼睛微微抬起,悄悄打量着那位曹大人,只见他身形健壮,五官端庄,身上明明是文官朝服却穿出了一股武将的感觉。
他说话的语调与曹德广有些许相似,二十左右的年纪少年老成,这便是曹家三公子,曹辰。
陆惜迟思量完,敛下自己眸中的情绪,行礼问好后就和陆颂宜一起离开了。
陆颂宜不喜她,只同了一小段路就快步回了落梅轩。
彼时陆颂时正要去正院寻乔氏问安,就看到她妹妹火冒三丈地跑了进来。
“妹……”
陆颂时刚说出话,陆颂宜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朝着里屋喊:“娘!”
乔氏听到声音出来,看到她的一双女儿都在门口,怒从心来,喝道:“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你不是去见太子殿下了,怎回来了?”
“娘……”陆颂宜扑到乔氏身上,佯装抹泪,颠倒黑白,“娘,二姐姐也去了前院,她一去太子殿下就不理我了,这还不算,那狐狸胚子还不识好歹,不领殿下的好意,我气不过与她吵闹了一句,她还说我丢了陆家的脸。”
陆颂时听到这话,心下一急,也不顾别的就劝道:“二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妹妹,你莫不是听岔了……”
“你闭嘴!”陆颂宜从乔氏身前移开,恶狠狠地瞪着陆颂时,“她是你亲姐妹还是我是你亲姐妹,你怎的胳膊肘往外拐?你当人家是姐妹,人家可不拿你当家人,你与其替她说话,还不如帮我想想怎能让我成为太子妃!”
“都少说两句!”乔氏打断了她们的争吵,看起来公正极了,“有事进去说,别再院子里丢人现眼。”
语毕,乔氏拉着陆颂宜的手一边说着话一边进了门,她的声音温柔而担忧,那是来自一位母亲对女儿的关心与爱护。
陆颂时站在她们身后,就那么看着自己最亲的两个人将她遗忘,她看着看着,眼睛慢慢失了焦点,失了神。
明明今日天气很好,为什么她却感到好冷好冷。
大抵真的进入冬天了吧。
贴身丫鬟见她站立不动,提醒了一句,“四小姐怎的不进去,别动坏了身子。”
陆颂时的眸光这才重新聚起,她转头看向身侧的丫鬟,摇了摇头,“回去吧。”
风从寒来,落木萧条。
女子的身影孤凉寂寞,那么厚那么暖的大氅仿佛没有带给她一丝温度,只紧紧压在她身上,像是要折弯了她的腰。
院中白梅暗香,在这凛冽的冬日,绽放了第一朵雪意。
十月三十。
落雪日。
陆惜迟醒来时,天还灰蒙蒙的,她挑开窗子向外看了一眼,雪意纷扬。满目的雪花往她身上吹来,激起了阵阵的凉意。
“啪!”
姑洗怕她冻着,眼疾手快地关上了窗户,担忧道:“姑娘,今日就要赶路了,你可不能受凉,不然这金华寺可就去不成了。”
陆惜迟浅笑嫣然,满眼都是姑洗在她身前忙碌着,她道:“好。”
晨旦熹微,马车从陆府驶出,压碎了地上的点点雪花,抚散了枯草上的凝霜,直往那金华寺而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已驶出了兴都城。
此处官道,入目间是乡野的冬日戚戚,树木荒芜,华盖慰地,唯有一些同路的车马人家安静地行走。
姑洗从马车内探出,提高了嗓音大声喊道:“停车!”
车夫顺从地停下了车,一行人留在原地修整,姑洗和银朱带着帘布,一左一后扶着陆惜迟去往一旁的枯草丛。
待走到不远不近处,二人将帘布展开,在这露天之处做了一间简易的“恭房”。
陆惜迟微微撩起裙摆进了那帘布,道:“你们二人去远些守着,莫要让人靠近。”
“是,姑娘。”银朱和姑洗齐声应道,于十步之外警惕瞭望。
然一刻钟后,姑洗没等来收拾齐整的陆惜迟,反而听到了银朱的尖叫声。
姑洗吃了一惊,快跑过来,就见那帘布早已被银朱撩开,里面空空如也,唯有几封信件和陆惜迟今日穿出门的素色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