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琰依然微笑着,“我倒是想,但这样一来,不管结果如何,霜月都不会再与我有任何关联,那可不行。我爱慕了她这么多年,若最后因为你而失去了她,我真是连死都不会甘心的。所以我想来想去,决定把湛家所有的人都带来,也许你会看在这么多条人命的份上,选择放弃呢。”
湛韫不说话了。
湛老太太突然开口,“阿韫,你不必管我们,你自己走吧。”她这话一出口,湛韫与艾琰兄弟还没有什么反应,湛家其他人都炸开了锅,有的扑向湛韫求他救救自己,有的跪在湛老太太面前,请她让湛韫救他们。湛老太太平静地看着他们,“你们以为荣亲王与太子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真的只要阿韫同意,他们就会放了我们湛家众人吗?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湛家可是出了新帝的。艾家怎么会与我们湛家善罢甘休呢?我们这些人活下谁来,能够为湛家报仇雪恨?既然都不能,为何不让阿韫自己离去?他有本事,新帝又是他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姐,他们姐弟联手为湛家复仇,岂不是手到擒来?”
湛老太太说完这话后,目光从湛家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看到年纪较小的几个孙辈后,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既然享受了湛家带来的一切,那么到了这种时候,就要有为湛家付出一切包括自己性命的觉悟。谁先来?”
湛兰月笑着举起了手,然后用银链紧紧勒住了湛梅月的脖子,“老太太,我先送我这爱哭的妹妹与老实的妈妈上路了。妹妹,你先走,妈妈与我就在后面,什么?”她听到湛梅月说了句什么,便凑过去问了一句,然后手臂稍微松了松,“那你说吧。”
湛梅月眼泪直往下流,却努力地笑着,抬起手来对着湛韫摆了摆,“朦皊哥哥,四哥哥,再见了。”她说完就闭上了眼仰起了头。
湛兰月勒死了湛梅月,松手将她放下,将其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然后抬头看向了孔姨娘,孔姨娘也笑着看着她,与她对上目光后就点了点头,随即闭上了双眼。湛兰月起身走到了孔姨娘身后,抬手用银链勒住了她的脖子,一言不发的发力。等到孔姨娘也死去后,她将孔姨娘扶着躺倒在湛梅月身边,将孔姨娘的一只手放在了湛梅月的手上,然后自己躺在了湛梅月的另一边,一只手放在了孔姨娘的手,另一只手握着一根金簪对准了咽喉用力刺了进去。
湛家人一开始都惊住了,等到湛兰月又勒死了孔姨娘后,女眷们终于受不了了,有的哭着连连摇头,有的直接两眼一翻昏了过去,男眷们也没好到那里去,有的转过了头去不看这悲惨的一幕,有的抱着头跪倒在地痛哭起来。几个年幼的孩子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见大人都在哭,于是也被吓得哭了起来。一时间哭喊声响彻了整个空间,连已经进了圆柱的艾君娴都听到了。
艾君娴在闫憬胸前试了好几次,都无法顺利的回去自己的红棺中,要不是还能确定红棺在木庙旁的柳树下,她都要放弃了。她深吸了口气,再次猛地向闫憬胸前撞去,就在她再次要被无形的气场弹开的刹那,一只小手从闫憬胸前伸出,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扯,就这样在她的惨叫声中把她拽进了木庙中。
艾君娴不是第一次进这个木庙了,但这次一进来就感觉到了明显的异常,往日里这木庙中是极为温馨的,可现在却阴森极了。往日里那粉嫩嫩的小公主风格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黑黢黢冷飕飕的原始地洞之感。她看向坐在门槛上的闫悦,“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那么多的东西呢?”
闫悦托着下巴往暗处抬了抬头,“都在那里呀,可是哥哥也在那里,我不能过去,黑暗里有可以灭了我的东西存在,是哥哥带来的。”
艾君娴一怔,“闫憬带来的?他现在神志不清吗?不然怎么会带那样的东西进来?”
闫悦抬眼看着她,“哥哥一直都清醒的,但是,就因为他清醒,才会有那样的东西啊。那是他的负面情绪,可以吞噬靠近他的一切。哥哥活得太累了,那些人太可恨了,呵。”她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下摆,“你既然来了,就帮我看着门,别让哥哥现在出来。你也别怕,门上的符纸就是用来阻止他离开的。有些人,哥哥下不了手,那就让我来吧。公主姐姐,我哥哥就拜托你了。”
艾君娴正要说什么,却被闫悦一把按住了肩膀,那力道之大,她竟无法挣脱,硬生生地被闫悦按坐了门槛上,随后就身子僵硬动弹不得,眼角余光瞄见闫悦转身要走,忙喊了一声,“你别乱来,你要是再出什么事,闫憬就真的……喂!”
闫悦没等艾君娴说完就走了出去,“没关系的,只是再失去一次而已,哥哥应该早就习惯了的。”她走到木庙旁柳树下,摸了摸根部的那条被茉莉花簇拥着的龙,“哥哥,忘记了吧,忘记在这个世界见到的我,忘记在六周岁生日那天被爸爸送走而被虐杀的我,只要记得我们更年幼时的快乐时光就好了。记得那个时候的我,那个时候的爸爸妈妈,就好了。哥哥,我去了,等我离开后,你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