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憬极为不耐烦的啧了下舌,“你说是就是吧,我承认了,那又如何呢?你又想拿我怎么着?教训我?你没资格。还有,要么放了他,要么杀了他,也好让我做个选择。”
温悦容没想到闫憬竟是这般的油盐不进,他承认他在意湛韫,但他同时也并不在乎湛韫的性命,因为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右手就一直垂着,毫无动作。她身为他的母亲,对于他说谎就会下意识的右手五指虚抓一下的举动是极为熟悉的,也就是凭此,她才能判定他之前那些话说谎了,但他现在说的这几句话,没有说谎。
温悦容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本想从因果这一说下手,套问出闫憬到底要在这个世界找到什么样的因,没想到却被闫憬告知他已经没有因果了。然后她只得拿湛韫来威胁他,更是没有想到他对湛韫是既在乎又不上心。就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闫憬竟突然冲她跑了过来,那姿势看起来就像是要拥抱她一样,如果没有他手里那把百年的话。
温悦容本能的避开了闫憬,等闫憬与她擦身而过时,为了躲避他丢过来的诀,她又往后退开了一段距离,然后就眼睁睁看着他冲到了桃树前,举起手直接把百年刺了进去。她顿时身子一抖,然后就感觉到浑身力气在快速流逝。她看见闫憬用尽全身力气将百年沿着树身直压到地,然后再次重复同样的动作。连续几次后,他将湛韫从树身里拖了出来,侧头看了一眼已经浑身无力瘫倒在地的温悦容,然后对着树身已经空了大半的桃树,狠狠踹了几脚。桃树摇晃了几下后,倒了下去,砸在地面上时,竟有无数人的惨叫声响起。
闫憬也没想到桃树倒地后会有这样的动静,他正面对着桃树,也是被那些人的惨叫声冲击的最厉害的一个,身子不受控制的笔直往后倒,弹了两下后就再也无法动弹。此前倒在地上的那棵桃子中生出了人的手脚的桃树,不知道何时竟到了他身后,他倒下时就是砸在了这棵桃树上,使他无法动弹的就是那些生了人手人脚的桃树,他被无数的小手紧紧抓住,死死的固定在桃树上。
闫憬强迫自己快些冷静下来,可他被困住动弹不得,而缓过来的温悦容正从地上爬起,抓着那把黑色匕首向他走来。她神色癫狂,身子轻轻抖着,可握到的双手却纹丝不动,她看着拼命挣扎的闫憬,眼中满是愤怒,“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我按照他的话做了一切,为什么最后他选择的却是你?若是现在的你,我还能理解,即使是个赝品,也是有了人间道部分能力的赝品。可那时候的你不过就是个普通的五岁孩子!你能为他做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我那么爱他,为了他,我背叛了大哥,为了他,我乖乖的嫁给了让我恶心的闫光,为了他,我在所有人面前都隐藏自己,做他们眼中完美的人。还要我怎么样!”
闫憬懒得搭理癫狂的温悦容,正如她所说的,温琪选中了他,那么他就必定不会被温悦容杀死。她虽然疯,但也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会折磨他,从精神到肉-体,一如在他年幼时她所做的那样,但她不能让他死,至少不能让他死在她的手上。他敢赌,可她不敢,温琪是个变态,她也是,她与他对彼此都有着强烈的占有-欲,但无关爱情与亲情,就是两个变态的臭味相投罢了。所以,她不能让温琪对她失望,从而使得她有失去温琪的风险。
闫憬既然笃定了温悦容不会对他怎么样,也就根本不在乎她会做什么,不就是痛吗?这些年他别的本事没有,承受痛的能力增长了不少。他能抗住的。可是,温悦容到底没能走到他面前,她被湛昭拦住了。闫憬看着突然冒出来还回头看了他一眼才拦住温悦容的湛昭,满脑袋的问号,这人想干嘛?他们不是一伙的吗?在他面前还演什么?拿谁当傻子呢?他心里正吐槽个不停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瞄见同样倒地不能起来的湛韫,这会正侧头看着他。
闫憬一怔,下意识的冲湛韫笑了起来。湛韫却闭了闭眼,转过了头去。闫憬嘴角的笑顿时就僵住了,然后又啧了一下舌,心里想着湛韫这家伙现在越来越过分了,自己对他笑,他不笑也就算了,竟然还摆脸色给自己看!他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就感觉一阵大风呼啸着从他身上扫过,将那些生了人手人脚的桃子全部扫开了。他立刻爬起来,弯腰冲到了湛韫身边,直接拖着他就往远处去,“你还好吧?太气人了,桃子被弄成这个鬼样子,叫我以后还怎么吃桃子!又不是人参果,长什么手脚!湛韫?说话!”
被拖着的湛韫终于开口了,“那些年,辛苦你了,闫憬。”
闫憬一挑眉,“跟你又没关系,别煽情。能起来的话就别躺着了,趁他们内讧,我们先撤,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他们打得两败俱伤我们再来捡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