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韫顺势站直身子,将刚拿到手的新衣抖开,仔细检查着,“我做什么没有分寸的事了?”
闫憬看着湛韫,觉得他今天有些反常,但仔细想想,好像平日里他也会时常对自己做出这种暧昧的举动。果然,他不是今天才反常,他是一直没正常过。闫憬想到这里,莫名的心情好了些,突然就轻笑了一声,然后手肘撑着小桌以拳撑头看着湛韫,“找出什么问题了吗?她可是给每一位客人都送了新衣,谁要是出了事,总会有人怀疑到这新衣上去的。她要做手脚,定不会在新衣上做的。我觉得吧,她应该会明着来,直接在舞会上动手的。”
湛韫对于闫憬的话不置可否,虽没再检查新衣但也没再放下,“以防万一,我让张蒹玉和你换衣服。”
闫憬愣了愣,“为什么?”
湛韫在他对面坐下,“如果你的新衣有问题,那么换出去了,你就不会有事,这有什么要问为什么的?”
闫憬把水杯将自己面前拉了拉,“我问的是为什么要和张蒹玉去换?为什么是她?而不是其他人呢?别说我们身形相似这样的瞎话,她比我矮一头呢。”湛韫轻轻啊了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闫憬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他开口,心里疑惑更深,“不是,你倒是解释啊,难道你是突然决定的?”
湛韫看着闫憬笑着摇了摇头,“我忘了你不知道一些事,所以直接就说换她的新衣,结果被你这么一提醒才发现,的确换不了。”
闫憬微眯了下眼,直觉湛韫在说谎,便拖长音追问了一句,“是吗?”
湛韫点头,笑着起身,“但这新衣你还是不能穿,我拿去处理一下再拿来给你,绝不会误事的。”他说完就走了,直到天色黑透了才又来了,进了屋子就把新衣递给了闫憬,“拿去换上吧,我们该去鹤翔厅了。”
闫憬没多想,去里屋换了衣服,跟着湛韫往鹤翔厅而去,远远地就见花宜素站在福宁门前台阶上接待宾客,旁边还站了几个小丫鬟,其中有两人手上都提着竹篮子,每过来一位客人,她们就从篮子里拿出一样东西,其他几个小丫鬟中立刻就会有人上前接过东西然后别在了客人胸前。闫憬到了近前,才看清那两个竹篮子里放着不少的鲜花,再仔细一看,一个竹篮子里是栀子花,另一个竹篮子里则是桂花。
闫憬疑惑了,这都入冬了,怎么还会有这两种花?等丫鬟把一枝桂花往他胸前别的时候,他才发现,这是假花,只是做得太逼真了,除了没有香味,简直与真花无异。他微侧头瞄了一眼身侧的湛韫,后者胸前已经别上了一簇栀子花,也正侧头看向他。与他目光对上后,湛韫就笑了笑,然后先一步上了台阶走进了福宁门。
闫憬看着湛韫走进了福宁门,转弯便不见了踪影,心猛地往下一坠,随即又快速跳动起来,心里顿时极为不安,于是不等那丫鬟别好花,他就自己一边别花一边匆匆的上了台阶,跨过了门槛。在跨过门槛的刹那,他听到了女子的声音,似哭似笑,猛地抬头看去,就见一个红衣女子飞扑过来,他还来不及反应,就失去了意识。
闫憬觉得自己昏昏沉沉地半梦半醒着,能感觉到身边有人,却无法睁开双眼看看是谁。这样的状态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终于他彻底清醒过来了。他睁开了眼,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宽阔大厅的角落里,这金碧辉煌的大厅里灯火通明,一眼望去到处都是谈笑风生的男男女女,他们正在起舞。而在他正对面的大厅另一边,有一长溜屏风,隔着屏风能影影绰绰的看到对面也是一个大厅,有不少桌椅,大概是吃晚饭的地方。
闫憬揉了揉太阳穴,四处看看,没看见一张熟面孔,便按着椅子扶手打算起身,可就他要起身的一瞬,有人按住了他的肩。闫憬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刚才明明看过的,自己身边并没有人,这会怎么又会冒出一只手来按住他的肩呢?他立即握紧百年,右手也捏好诀,然后深吸了口气,才转头看过去。
只一眼,闫憬就被吓得差点跳起来。站在他身边的,是个穿着新嫁衣却没有头颅的人!这人的脖颈上还在不断地往外冒血,已经把地上染红了一大片,而同时,按着他肩膀的那只手上,也有血正往下滴。闫憬立即看向自己的肩头,发现肩头的衣服上已经湿了一小块,想来是被这人的血浸湿了。
闫憬用百年去挑那人还按着他肩头的手,没曾想,百年还没有碰到,那人就立即缩回了手,然后转身就跑,直直地冲了正在跳舞的人群中。闫憬惊魂未定的看着那人跑走,只见那人在人群中撞来撞去,最后绕过屏风不见了。他看着这一幕,只觉得阵阵寒意顺着脊柱不停往上窜,那没了头的人到处乱撞是很可怕,但更可怕的是舞场的男男女女被那人撞了却毫不在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