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韫奋力挣扎起来,可他力气不敌黑雾,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也没能让黑雾松开他分毫。黑雾倒也没有把他拖得太远,不一会就停下了,随即有光亮起。湛韫抬手挡在脸前,等适应了光亮才拿下了手,结果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大叫一声,手脚并用的往后退,退了没两步,他就撞到了东西。惊魂未定的他回头看了一眼,又被吓得大叫一声,爬起身来往旁边躲。
湛韫并没有能躲开,他才爬了一步,就被黑雾拖住脚踝拖了回来,大概是怕他还跑,黑雾这次没有再放开他。湛韫看着眼前高耸至屋顶的无数牌位,忍不住抱紧了自己的肩膀,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本来牌位是没什么可怕的,可每一个牌位前都放了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这人头除了年纪性别各不相同,还神色各异,有愤怒有痛苦有恐惧还有兴奋,这就让人觉得非常可怕了。
湛韫已经努力的让自己不哭出来了,可没想到那些人头突然动了,齐刷刷的盯着他,然后一个接着一个从牌位上滚了下来,在地面上咕噜噜的滚向他。湛韫张着嘴,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在第一个人头滚到他腿边,猛地张嘴对着他的腿咬下的时候,他身子一抽双眼一翻昏死过去了。
湛韫醒来时听湛笑俪正与人说话,是个男子,两人正在说他的事。男子轻笑着说湛家也不缺一个嫡子,若湛笑俪担心他会乱说,杀了就是。湛笑俪娇嗔着说老祖真是爱开玩笑,明明就很在意自己选中的人,可嘴上却是不断的喊打喊杀的。
两人说着说着,湛笑俪就又发出了似笑似哭的声音,她还断断续续的说着话,问老祖可不可以指定湛昭成为湛家下一任家主,这样的话,湛昭也能更好的为他做事。老祖却一直没有再言语,等湛笑俪只剩下喘息声,老祖轻笑着说了句什么,湛笑俪又娇嗔着说了几句不堪入耳的话后,就起身往湛韫走了过去,一记手刀砍在了他的后脖上,使他再次昏死过去了。
湛韫再次醒来是在湛笑俪院子的凉亭里,他猛地坐起,警惕的扫视着四周,见丫鬟都惊讶的看着他,他感觉不对劲,忙低头又打量自己,没发现什么奇怪之处后,他忍不住抬头叫过了湛笑俪的大丫鬟烟柔,问她为何众人都看着他。
烟柔忙解释是因为趴在桌子上睡得好好的突然起身,把大家都吓到了而已,她还问湛韫是不是做噩梦了。湛韫想了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他敲了敲头,撑着桌子站起来,眼神有些迷茫,问他怎么会在湛笑俪的院子小凉亭里睡着了。烟柔说他来看望湛笑俪后就自己在院子里逗鸟,谁也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湛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他又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他也记得自己是来看望湛笑俪,顺便问她什么时候回天京城的。他不再往下想,问烟柔此时湛笑俪在何处,得知她去了溢彩厅,便快步出了院子往溢彩厅去了。
湛韫是在半路上遇到回来的湛笑俪的,她见他醒了,笑吟吟的问他睡得好不好,他一头雾水的说了句还好,她的笑意便深了两分,随即让他回去收拾东西,他们明天一早就回天京城去。
湛韫说到这里又停住了,他把卷在手指上的头发松开,撩到闫憬的耳后,因闫憬躺着,他做这样的动作,就会不由自主的弯腰向下,闫憬避不可免的闻到了他身上的栀子花香。闫憬以为湛韫很快就会起身,却没想到湛韫的胸都快贴到他脸上了,湛韫还没起身的意思。
闫憬闻着湛韫身上的栀子花香,听着他虽轻但确实有力的心跳,脸突然就红了。他轻咳了一声,“你干嘛呢?”
湛韫直起身子,把手上的头发给闫憬看了一眼就绕在了手指上,“这还不是全部,在回天京城的前一晚,我把门窗全部锁好后,躲在衣柜里睡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就是觉得必须要这样做。”
十三岁的湛韫躲在衣柜里,闷热不堪的环境里,本来不该那么容易睡着的,可没想到他躲进去也不过十多分钟,他就不知不觉睡着了。在睡梦里他感觉自己在晃动,就像是躺在船上一样。他迷糊着睁开了眼,入目的依然是衣柜内部,他以为是自己睡迷糊了才会有躺在船上的感觉。可很快他知道并不是自己睡迷糊了产生了错觉,衣柜真的在晃动。
湛韫大着胆子把衣柜门轻轻推开了一条缝,凑上前去往外看,这一看,他浑身的血都要凉了,不知何时,他竟又出现了此前进过的那间满是牌位的大屋里!他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动静,生怕之前见过的那些血淋淋的人头又出现了。
湛韫捂住了口鼻屏住了呼吸,衣柜里没了声息,顿时安静极了,然后他就听到了一些动静,像是什么滑腻的东西在地面上挪动,拖出了让人涌起无限不安的声响。随着那声音的高低起伏,衣柜也跟着变化晃动的速度。他又把衣柜门推开了些,小心的再次往外看,这一次,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趴俯在衣柜下浑身黑毛的人,脖子上拴了根绳子被拖着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