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憬给自己倒了杯水,若有所思的盯着杯里的水,“中律少爷,你凭什么觉得我听了刚才那番话就会答应帮忙呢?说实话,这件事与我没有丝毫关系,我何必担那么大的风险呢?”
湛中律沉默了会,把一样东西推到了闫憬面前,那是一根黑色的羽毛。闫憬一眼就认出与自己一直藏在小袄口袋里的黑色羽毛是一样的,他盯着桌面的黑色羽毛看了好一会抬头看着湛中律,“原来是你。”
湛中律点头,“所以闫姨娘现在还要拒绝我吗?”
闫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伸手拿起黑色羽毛把玩着,“说吧,要我怎么做。既然她是湛霜月的陪嫁姑娘,湛家应该不会让她随意出门吧,我要怎么做才能见到她,毕竟现在的我也算是被湛家逐出了。其次,就算她能出了湛家,我又能把她藏在何处呢?我自己都是寄人檐下,身边这几个人,不是二姑娘的人就是花管家的人,她们可都是认识湛玄月的。”
湛中律轻笑出声,“我听说闫姨娘打算自己买个小庄子,再置办些田地,这事我可以帮忙,闫姨娘想离开湛家,我也可以出一份力。”
闫憬也笑了起来,转动着手里的黑色羽毛,“你既然这样说,定是有了办法。行吧,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就是了,不过,我可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湛中律也倒了一杯水,拿着水杯轻轻碰了碰闫憬的水杯,“闫姨娘不用怕,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定会万无一失的。那我就先走了,等需要闫姨娘的时候,我会让茶香来找你的。”
湛中律走了。闫憬坐在桌边没动,既没继续把玩黑色羽毛,也没去喝那杯被湛中律碰过的水,一阵寒风呼啸着从没关紧的窗户吹进了卧房,让他回过了神。他嗤笑一声,把黑色羽毛丢在桌上,起身到了窗前,拉开窗户,趴在窗台上看着院子里的夜色出神,又一阵寒风吹过后,他轻轻叹了口气,“呵,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羽毛就想哄骗我去送死,这湛中律的小算盘打的比湛昭还响啊。”
闫憬并没有把湛中律的话放在心上,径直把那根黑色羽毛放进梳妆台的抽屉里,睡觉去了。睡的正迷糊时,他听到有人在卧房里幽幽的长叹了一口气,他想睁眼看看是谁,可眼睛实在是睁不开,脑子里又是一片迷糊,只想着睡觉。他身子动了动挣扎了会,便放弃了转头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闫憬只觉得浑身都酸疼不已,他龇牙咧嘴的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拉起袖子打量着自己的袖子,皱眉看着胳膊上的多处淤青,他能肯定他昨夜睡前胳膊上是没有淤青的。他盯着淤青看了好一会后,放下袖子面无表情的穿衣起床,出了卧房才发现西房的门还关着,看样子愿喜她们都还没起。他也没在意,径直打开了门掀开了帘子走了出去,外面雾蒙蒙的,看起来天色还早的样子,但院子里却亮的很。
闫憬站在廊檐下,看着悬挂在院子上空的那两个小小的却亮得出奇的白色珠子。白色珠子在半空里缓缓转动着,越转越慢,最后面对着闫憬所站之处停下了,上下轻微浮动着一点一点的向他靠近。闫憬握住从袖子滑落的百年,一手抬起虚空画诀,等白色珠子到了廊檐前,他就直接把诀推了出去,同时身子一侧闪到了一旁,抬手用百年对着白色珠子后面虚空砍下。
白色珠子疾速转动起来,灵活的先避开诀,随即跟着闫憬一起往一侧闪去后疾退,堪堪避开了百年砍下的那一刀。还没等闫憬再有所行动,白色珠子已经飞到了他双眼前,与他双眼对上的一瞬,嗖的一声就钻进了他的双眼里。
闫憬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双眼感觉极为怪异,突突直跳的眼珠似乎要脱框而出,看见的事物不断的变换着颜色,颜色从淡到浓,最后定格在黑色上,随即他就失去了视觉。闫憬一动不动的站着,眨了眨眼,确定自己现在真的看不见了,他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握紧了百年慢慢后退,等靠着墙壁了,就贴着墙壁缓缓往门口挪去。
闫憬在心里计算着距离,他掀开帘子出来后也就只往一旁闪了一步,他挪动的再慢,也最多一分钟就能摸到门口挂着的帘子,但是他挪动了很久的脚步都没能摸到墙壁后,就知道出事了。他停住,把百年从左手换到右手,伸出左手摸着墙往回挪动脚步,这次也是挪动了很久后也没能摸到帘子。
闫憬深深呼了口气,再次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对着墙壁站着,左手摩挲着自己的双眼,想着到底要不要把钻入双眼的白色珠子弄出来,只是在如今的环境里,他很有可能因为伤口感染而死。他闭上了眼,突然笑出了声低语,“不就是死?也许死了就能回去了,师父师兄四少还有赶死队和我的学生还都在等我呢。”
闫憬话音未落,左手的食指与中指就用力抠挤着左眼的眼珠,随着手指上的力道加大,眼珠一点点的从眼眶里突出,就在眼珠即将从眼眶脱落的刹那,一声高昂的鹅叫声从院门外响起,把他吓了一跳,手上的劲也泄了几分,不由自主的眨了眨眼,就把眼珠又眨回了眼眶里。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左眼不受控制的哗哗流泪,流了几秒后,他发现左眼能看见东西了,虽还不是很清楚,但视力的确在慢慢恢复。
等左眼的视力完全恢复后,闫憬擦去了左脸上还残留的泪水,回身看向院门。院门开了一条缝,羽白探着长脖子看着院子里,与闫憬的目光对上后,它又嘎的大叫了一声,猛地把头缩了回去,下一秒又探了进来,嘴里叼着什么东西,径直往院子里一甩,又嘎嘎叫了两声,好似示意闫憬去拿它甩过去的东西。
闫憬静静的看了羽白一会,在它再次嘎嘎叫起时,才慢慢的走了过去,低头瞄了一眼地上的东西,是一把小巧的弓弩,看大小,应该能够佩戴在手腕上藏在袖子里。他记得祝嘉就有一把藏在袖子里的小弩,看起来与地上这把差异不大。他拿起小弩仔细打量了会,抬头看着羽白,“箭呢?”
羽白脖子用力往前伸,把院门推开了些,随即低头叼起一个袋子想甩给闫憬,但它没能把袋子甩出去,直接就砸在了自己脖子上,随即它就被袋子的重量带到往后倒。闫憬挑眉,“拿不动吗?那你是怎么拿到这的?”
闫憬走过去,拉开院门,抓着羽白的脖子把它拉站起来,接过它还叼着不放的袋子,入手就察觉极重,等再打开袋子一看,与小弩配套的小箭每十支绑成一捆,有整整十捆。闫憬拿出一捆小箭装到小弩上,对着不远处的树连射了几支后,他轻轻踢开啄咬袋子的羽白,走到树旁查看情况,小箭支支没入树身,只有箭尾贴着树身露在外面,他捏住箭尾往外拔,用了极大的力气也没能拔-出。
闫憬满意的点点头,拎着袋子往院子走,又顺脚踢开再次凑上来要咬袋子的羽白,“回去帮我谢谢你家四少,就说我试过了,用的很顺手。”
树后有人轻哼了一声,“就不能当面谢谢?”
闫憬回头,语气诚恳极了,“谢谢,湛四少。”
湛韫双手抱胸从树后绕了出来,看见闫憬的双眼立刻神色剧变,“你的眼睛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