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憬愣了愣,想起之前祝嘉和严星汉也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怪异的咔哒声,现在湛韫也说没听到,不会这怪异的咔哒声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吧?他又咽了一口唾沫,慢慢往后退了一步,“我们最好离车窗远点,我听得见你听不见的咔哒声每次出现都得出事。”
就像是为了验证闫憬的话,车窗外面的蛇妇突然张开了嘴,那一嘴尖利交错闪着荧光的黑牙快速的磨着,随着她磨牙速度越来越快,有极细微的荧光从她的牙齿上脱落,在晃荡的水里消散开来,最后都往下沉去。而同时她左耳边的蛇头也张开了嘴,红色的信子一吞一吐,双眼还是紧紧盯着车窗后面的闫憬与湛韫。
蛇妇胸前的蛇群突然散开,一个男人的头颅露了出来,他与蛇妇同样脸色苍白紧闭双眼,他的脖子与蛇妇的胸连接在一起,看起来就好像他是从蛇妇的胸前长出来的。异变是瞬息间发生的,有巨大的气泡从水底冲出,将之前沉下去的荧光全部从水底扬了起来,在水里飘飘荡荡。就在此时,一直闭着双眼的蛇妇与她胸前同样闭着双眼的男人,猛地同时睁开了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车窗。
闫憬立刻转身,还抓住湛韫的左手腕想让他也转身,本能告诉他不能与蛇妇和那个男人的双眼对上,不然肯定要出事。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湛韫竟然没有动弹,甚至还笑了起来,就在他惊慌不已以为湛韫已经中招时,听到了唰啦一声,然后包厢里就暗了不少。他还呆着,想着是怎么回事,就听到湛韫低声说了一句话,他眨巴眨巴眼睛,终于回过神了,又猛地转头看向车窗。果然,暗红色的天鹅绒窗帘被拉上了。
闫憬神色不善的看向湛韫,可还没等他开口,包厢门外先传来了祝嘉的声音,“二爷,那位姑娘的衣物已经洗好烘干了。”
湛韫垂眼看着闫憬,“你去把衣服换了,我送你回你的车厢去。”
闫憬歪头一脸的不明白,“蛇妇,不管了?”
湛韫点头,“她进不来,我暂时无法对付她。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他停顿了下,“你之前说有咔哒声但我的确没听到,想来他们也没有听到,不然不会不告诉我的。这件事我会让人去查的。”
闫憬想了想,将听到几次听到咔哒声后发生的事告诉了湛韫,“只有拉上窗帘前我听到的那一次咔哒声是从蛇妇胸前传出来的,大概是那个男人发出的。”他皱了皱眉,犹豫了下又开口了,“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湛韫略有诧异,“你怎么会认为我认识他?”
闫憬眯起了眼,盯着湛韫的双眼,“从一开始你就告诉我蛇妇在为她的女儿找可以成为巢穴的猎物,但那个男人的头颅出现在蛇妇胸前时,你丝毫不惊讶,似乎早就知道他会出现一样。他不是女的啊,你为什么不奇怪蛇妇的女儿长了个男人的头颅呢?”他有些狐疑,“你是男的吧?应该是吧?”
湛韫难得的愣了下,似乎没想到闫憬会突然转换话题,话题还挺离谱。他回过神来,清咳了一声,“我不知道你怎么定义男女,但以我们的观念来看,我绝对是男的。你这么问,什么意思?”
闫憬也不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他只是想起了湛韫提起蛇妇时说的一些话与之后的一些事有冲突,“可蛇妇胸前出现的是男人,而她女儿按照你们的观念也应该是女的吧?”
湛韫这才反应过来,他看着闫憬沉思了会,“那个男人,我是真的不认识,他是蛇妇为女儿准备的巢穴,但似乎这个巢穴并不是很适合,所以才会出现他的头颅卡在蛇妇的胸前不能完全吸收这样的情况。等蛇妇找到合适的巢穴,这个男人就会被她从身体里排出成为那两条蛇的食物。”
闫憬目瞪口呆的看着湛韫,还被他左手握着的右手腕又开始扭动想要抽-出来,“你,你怎么那么了解蛇妇?”
湛韫松开了手,“去换衣服吧。”他拔-下百年递给闫憬,“我送你回去。”
闫憬握着百年,贴着墙溜出包厢接过祝嘉手上的衣服窜进之前洗澡的那个包厢,洗了百年后,看着衣物间里之前换下的衣服,现在果然是已经洗好烘干了。他把衣服换了,扣小袄扣子时摸了一下内侧的口袋,发现之前放在里面的黑色羽毛不见了。
闫憬走出包厢,看见湛韫站在第二包厢的门口,手里捏着一根黑色羽毛,正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闫憬上前,扯住羽毛一端,“这是我的。”
湛韫松手,轻轻嗯了一声后转身向餐车走去,“今日见到蛇妇之事,不要对他人说起。若有机会,我带你去杀了她。”
闫憬将黑色羽毛收好,“湛二爷,我能问你几件事吗?”他等了会,见湛韫没有说话,才继续说下去,“你怎么知道蛇妇的孩子是个女孩?蛇妇一定要死吗?”
湛韫沉默不语的走着,祝嘉与严星汉不远不近的走在他前面,等两人先一步进了餐车,他才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跟在他身后还等着他回答的闫憬,说起了一件往事。他八岁时,第一次乘坐夜间特快的T7火车从天京城去平陵县,半夜时分被哭声惊醒。他拉开了窗帘,看见外面有一个浑身惨白的妇人挺着即将临盆的孕肚在哭,在她的身边围满了躁动不安的蛇。妇人哭了很久,他也看了很久,等回过神来发现火车已经在水底了。
年幼的湛韫惊慌失措的向包厢的门跑去,但不管他怎么做都打不开那扇门,就在他害怕到极点快哭出声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很温柔的女声,他觉得那声音有些印象,迟疑了片刻还是回头望去。他看见车窗外那个妇人不再哭泣,有大片的血从水底泛起,将她包围其中,她的孕肚不见了,怀里趴着一个与她一样浑身苍白皮肤褶皱的新生儿,有两条红蛇将她与新生儿紧紧缠住。她的目光落在车窗上,嘴里轻轻的叫着湛韫的名,见湛韫看向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将怀里的新生儿换了个姿势,使其面对着他。
湛韫听到她说这个刚出生的孩子是他想了很久的妹妹,因为知道他对她和妹妹的想念,所以她带着妹妹来看望他了。湛韫听到自己说话了,他问她是谁。她笑着在水里轻轻的荡漾着,反问他这般聪慧的孩子不是已经知道了答案,还问什么呢。
湛韫说到此处停住了,看着已经听呆了的闫憬,“她是蛇妇黄琼,记住这个名字。餐车里那两个东西,羽白已经处理了,T7火车上已经无事,你自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