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西部山峦起伏。青浦大桥在氤氲中露出生硬的钢铁骨架,双层设计的桥体跨越滨湾海峡,气势恢宏。一辆激光色玛莎GranTurismo飞速疾驰,从佘山方向划过,经过二百米长的斜拉吊桥,发动机轰鸣打破深沉的寂静。
微信,滴滴响起!
车手轻踩刹车,车速降到一百五十公里。前面的道路空空荡荡,车手低头抓起手机,回复:尽量拖住!
视线余光中红色一闪,那是大桥出口的红灯。GranTurismo冲下青浦大桥,钻进隧道,前面是一个红绿灯路口,一辆重型卡车正停在红灯下。
吱!
刹车片发出尖叫,轮胎剧烈摩擦地面,ABS(防抱死系统)咯噔咯噔的声音从脚底传来。撞向重型卡车是死路一条,车手急剧拨动方向盘,GranTurismo车头偏移,试图从卡车侧面冲过。
就在这时,一辆奔驰通过路口,糟糕!车手躲过卡车又遇奔驰,急转车头,轿跑急速漂移,空中调度,从奔驰身边擦过。GranTurismo失去控制,旋转着撞向路边护栏,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撞车啦!”奔驰车主下来,惊慌地看着撞成一团破铜烂铁的GranTuris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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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铃,办公室电话响起!
闻曦神色巨变,火速驱车赶往医院,一路小跑到了vip骨科病房。
蒋聿之一只腿打着石膏,挂在病床的架子上,额头包着绷带。一个年轻医生正和他讲着伤情。
说完转身要走时,被她拦住:“医生,他怎么样?”
赵启平目光上下打量了眼闻曦,有点惊喜,都说看美女解压,原来不假。
随后自信又礼貌地介绍道:“你好,我姓赵,是蒋先生的主治医生。”
闻曦意识到自己只顾着急问伤情,连忙回道:“你好,赵医生,您叫我闻小姐就行。”
知道这姑娘着急,直接步入正题:
“额头是擦伤,右腿的话稍微有点严重,骨折初期一般会伴有剧烈的疼痛,活动障碍,淤血和肿胀。不过已经打石膏固定住了,预计一个月后拆石膏、去夹板,简单的康复锻炼,就可以痊愈。”
又补充道:“放心,真有什么事,我就不会直接跟病人沟通了。”
闻曦这才松下心,朝对方莞尔一笑:“麻烦您了。”
赵启平点点头,抬步离开。
闻曦视线移到靠在病床上的蒋聿之,这人漫不经心地偏头看着她,嘴角一抹恣意的笑,那随意的姿态,好像是她大惊小怪了:“这下放心了?”
“怎么回事啊?!”小姑娘眉头紧蹙,边走过去边问。
“抄近路去机场,开得有点急。”他轻描淡写。
“什么事啊?让您在滨海路上狂飙?”
男人朝身旁的助理扬扬下巴,对方会意的走出房间。
随后慢悠悠拿起床头柜前的水杯,斟了一口似笑非笑道:“还真不失所望,中联今天的股票持续暴跌。没办法争取一线希望去机场堵谭宗明。”
听到谭宗明三个字,闻曦脑袋里忽的呈现出前晚的宫.春画面。
蒋聿之察觉到闻曦的异常,试探地问道:
“怎么?你们认识?”
闻曦回过神,连忙否认:
“不认识,就是前天宴会上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弄得还挺尴尬。对了,您去机场,开的方向不对呀?”
怕引起什么怀疑,闻曦顺势说出一件相关的事,如此蒋聿之不会多想。
“人家使的是军用机场。”
崇明机场为全空军各机种适应濒海作战的轮训机场。不向公众开放。
闻曦os:“……!!”
“听说你喝的烂醉如泥,现在好点了嘛?”蒋聿之难得施舍关心。
“不好还能来看您嘛。”闻曦笑盈盈的看着他。
“我这个人习惯每月给自己总结一次错误,这个月最大的错误就是带你去宴会。”
闻曦:“……”
关心人的话,蒋总是不会说到第二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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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一架湾流G700直冲云霄飞出了上海。
一西装笔挺斯文儒雅的秘书走上前,递给谭宗明平板:“谭董,候机时,我让下面的人查过了,中联近几年确实低开高走,盈利数据一年比一年地好看,前几年中联在海外收购华科时代后,投入大量资金偿还债务后中联不仅没完成业绩承诺,反而被爆原实际控制人违规贷款和担保的问题,直接给中联造成巨额亏损,导致市值大幅缩水,当年就亏损49.68亿,中联转手只剩7亿。后由于资金问题摩根和中联签订了一份高达五百个亿的对赌协议,要求就是符合年增长率不低于50%,现在对赌协议仍在期限内,而且以中联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份对赌协议会成功。”
谭宗明的秘书时慈可能是为数不多能参与进他生活的人,跟在他身边快十年了,毕业就被谭政桡挑到了他身边,谭宗明所有的私事只能经他的手处理。
生活上除了有谭家派来的管家吴叔照料着,他身边出现的形形色色的女人也好,关系也罢,多一个外人知道都会带给他麻烦。
进而,谭宗明每次闹出一些花边新闻都令谭政桡头疼至极,第一时间命令时慈做公关压下去。现在除了圈内人云亦云外,外界几乎听不到什么。谭政桡只盼着他这儿子能早点收了心,少给他丢点脸。
谭宗明低头看着平板,指尖一点一点地划动着数据报告。
他将页数滑到底后,把平板扔到时慈怀里,冷笑道:“五百个亿他都敢签,真应该替证监会好好查查,我倒是好奇他这几年是干什么了能在跨界收购失败后一路跳跃。”
时慈拿着平板,迟疑道:“谭总,那…查还是不查?”
暗薄的机舱灯光下,谭宗明懒意地靠在后座,光线落在他如玉般的脸颊上,眼尾的笑意不见情绪,悠悠地说了句不相干的话:“这湖水表面越安静,底下越波涛汹涌,先静观其变。”
时慈大概明白谭宗明的意思,中联的事后面牵扯太多,包括霍家高摩包氏等等,里面的水很深,他只想做到点到为止。
因为大伯位置做的太高,还马上要进一步参选几位里的一位,底下的人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霍家更是虎视眈眈地盯着,齐头并进这么多年,估计就等着这次呢。
远在上海的他,作为谭家第八代长房嫡子,看似家中的事充耳不闻,实则处处小心翼翼处心积虑。
然他这些年在背后做事雷厉风行,完全不似那些人的拘谨维诺,表面却是为人谦和,圆滑世故,处理事情严丝合缝,让人抓不出一点把柄。
谭宗明按了下座椅按钮,椅子缓缓向后仰开启了按摩模式。他有些累,戴上眼罩,试图入睡,倏然想起前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