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自己反常行为的雷伊忍不住笑了:上一世的西泽尔苍白虚弱,他能敏锐捕捉一切细微的季节变迁,因为他就像对环境要求苛刻的猎鹰,最微小的天气变化也足够让他卧床数日。为了促进他的健康,雷伊总是将自己碗中有营养的食物分一些给他。
一开始,西泽尔表示拒绝,但他挡不住雷伊的强势。最终,这种行为逐渐成为两人用餐时的习惯。
现在,面前的西泽尔是个健康、充满活力的少年,而他们身处的也是一个食物充足的年代,这种食物短缺年代遗留的习惯也已经成为过去式。
雷伊抬起头,看到此时的西泽尔正埋头吃饭:他在用实际行动肯定雷伊的厨艺。
壁炉不断传来木桌残骸发出的噼啪声。
回顾这一天,雷伊发现他们就像普通新婚夫妻那样,一起醒来、一起修补破损的家具、一起吃早餐、一起在集市买菜做饭……
此时此刻,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西泽尔总是嚷着要放弃他手中的权势和财富,与他一起隐居在一个人迹罕至的角落,过着平凡的生活。
眼前平凡的家庭生活带给雷伊一种难以言说、无可比拟的满足感:没有比现在更完美的时刻了。
即使两人同时保持沉默,围绕在两人身边的安静氛围也是如此令人满足而愉悦。
两人独处的时刻像是残酷世界中一小片仙境。
天亮后,他们依然要回到那个冰冷的现实世界。现在,两人只能在心中祈求,时光沙漏中的白沙能迟些流走。
吃完第三碗炖菜后,西泽尔的用餐结束了。
西泽尔扫了一眼窗外,确定月亮已经爬上天空后,他连忙将木碗放在一边,在口袋里翻找着什么。
在接连不断的风波中,雷伊人生中最漫长的仲夏节终于迎来尾声。
仲夏节最后一个夜晚是情侣之间最重要的时刻。这源自一种古老的习俗,情人们必须在月亮爬上天空时交换定情信物。这样,他们的爱情就会得到月神的庇佑,如亘古不变的月光一般永生不灭。
雷伊当然知道西泽尔接下来要做什么:因为他也要做同样的事情。
像是进行“谁先拿出礼物”的比赛一样,雷伊连忙翻出昨天从珠宝匠取来的盒子。
雷伊抬起头,看见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正躺在西泽尔的掌心。
确认两人从同一间珠宝店购买礼物后,双方先是一愣,随后同时笑出声。
交换礼物盒后,西泽尔笑着询问:“那么,你先拆开还是我先?”
雷伊捏着盒子上的缎带,随后拆开了礼物盒。
看到礼物的雷伊瞬间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着西泽尔:“这是——”
看得出来,西泽尔很满意恋人的反应。他微笑着点头:“是的,这就是橡木锤口中世间独一无二的黑色欧珀。”
当他们和矮人夫妇同行时,为了驱走赶路时的无聊,吵闹的矮人总是会以一个成熟冒险家的口吻,讲述那些神奇的冒险经历。
一次,他提起了他这辈子的巅峰之作,一块纯黑欧珀。
作为一种五彩斑斓的宝石,白色欧珀是广受欢迎的镶嵌宝石。这是雷伊还是第一次听说黑色欧珀这种变异的宝石。
提起那块黑色欧珀时,橡木锤反复赞叹那块宝石的稀有与夺目,仿佛尺寸最大、净度最高的钻石也无法与之媲美。
据他所说,他本想留下那块宝石,作为结婚纪念日礼物,送给以相同宝石为名的妻子。
然而,狡猾的宝石商人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得知矮人手中有块罕见的黑色欧珀,他立刻找了过来,并开出天价。
雷伊猜测,极有可能是醉酒后的矮人忍不住炫耀,透露给酒馆其他人。
由于宝石商给的实在是太多了,足够他修建一座矿石博物馆,以修建“矿石博物馆馆长”为终生目标的橡木锤很难不心动。
最终,他决定将这块举世无双的宝石切割成两部分,一块留给妻子,另外一块卖给宝石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