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着货物和夫人精心准备的礼物，数十头骆驼组成的商队浩浩荡荡向东而去。

一开始，也许是赫伯特有意迁就他们，商队并不着急赶路，始终行走在王国的疆域中，两人未能看到期待许久的戈壁风光。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行商，赫伯特精准地操控每天赶路的距离和路线。开始的第一周，商队往往会在傍晚抵达计划中的城镇旅店，进行补给与休憩。

每到一处城镇，壮观的骆驼群都会引来众人围观。孩子们像过节一样，吵吵闹闹地围绕在骆驼身边，好奇地打量着罕见的沙漠动物，有些孩子还会壮着胆，主动抚摸面前罕见的沙漠动物。

西泽尔难得对动物产生了兴趣。抚摸着骆驼粗糙短毛的他突然开口：

“在我看过的画册里，骆驼好像是双峰的，为什么驼队里的都是单峰的，难道——”他倒抽一口冷气，“我听说骆驼把水储藏在驼峰里，难道另外一个驼峰被口渴的旅人活生生切下来，储存在里面的淡水也被喝掉了？”

西泽尔的疑问让雷伊倒抽一口冷气。两人细细观察着骆驼的后背，试图在周围找到另一个驼峰存在过的痕迹。

然而，两人失败了，驼峰周围与其他部位没有任何不同。

就在不死心的西泽尔翻开骆驼的短毛，试图找到驼峰被切掉的伤疤时，一直听他们闲聊的赫伯特走了过来，脸上挂着与他外表相符的豪爽、同时不失讨好的笑容：“大公见多识广，但是这是——”

西泽尔抬起手：“是我疏忽了，忘记提前说明。从我们离开领地的那一刻，直到我们回到领地，我的名字叫——”西泽尔冲雷伊眨眨眼，“里昂，这个名字怎么样？”

雷伊忍不住笑出声：“好名字，好名字，精巧的文字游戏。”

赫伯特谦恭地低下头：“是的，里昂先生。”

灵活的商人很快就适应这种变化：“里昂先生见识广博。您在画册上看到的应该是是双峰驼，我们商队中的则是另外的品种——单峰驼。”说着，赫伯特将手中的胡杨嫩枝递给了骆驼。

像驼鹿那样，单峰驼先是闻了闻赫伯特递来的枝叶，确认没有明显异味后，它伸出舌头卷起食物，缓慢地咀嚼起来。

西泽尔似乎有些失望：“所以，这不是少了一个驼峰的骆驼。”

赫伯特笑着摇摇头：“相比于双峰驼，单峰驼体重较轻，移动速度更快，适合短途沙漠旅行。”中年行商转过身，眼睛闪着快活的光，“如果我们能准时到达，也许还能赶得上绿洲里一年一度的骆驼赛跑大会，其中参赛的骆驼都是单峰驼。”

“去年我可押对了宝，赢了一大笔钱呢。”

雷伊立刻明白，为什么中年商人提起骆驼赛跑会如此兴奋。

两人同时点头，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西泽尔忍不住感叹：“啊，神奇的沙漠，神奇的生物。”

闲聊拉近了双方的距离，起初还略显拘谨的三人渐渐放松下来。

雷伊提出另外一个关心的问题：“我有个问题，绿洲里会不会，”生怕冒犯到对方的他小心翼翼，“我的意思是，男性之间过度亲密的关系，会不会违反翡翠城的公序良俗？“

被雷伊的吞吞吐吐逗笑了，西泽尔直接挑明：“我的宝贝的意思是，翡翠城会不会抓住男同性恋，之后当众烧死或者活埋在沙漠里。”

赫伯特沉思了几秒：“据我所知，翡翠城并没有公开支持，也没有坚决反对。只要不发生在公开场合，似乎也没有人主动闯入私宅，对发生在卧室的私事指手画脚。”

赫伯特的答案让雷伊松了口气，接下来，中年商人的一句话让两人同时叫出声：

“毕竟，恩尼欧先生的伴侣也是男人。”

两人同时睁大双眼：“什么？”

雷伊扭头看着西泽尔，脱口而出：“你的父系家族中，男同性恋的比例也太高了吧？”

马吉奥三兄弟中，卢西恩和恩尼欧这对同父同母的兄弟竟然都是同性恋。

西泽尔的惊讶则出自另外一个角度。他几乎跳起来，瞪大眼睛望着雷伊，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他竟然还会有伴侣？我以为他这种目空一切的男人，不会爱上世界上的任何人类，别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我们都觉得，他大概会养一屋子猫排遣孤独！”

这时，赫伯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你们见到伊达先生后就知道了，”他由衷赞叹，“他大概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所有人只要被他看一眼，心底那些最隐秘的心思都会被他看穿。”

碍于有外人在旁，两人的讨论不得不草草结束。

当旅店房间木门关闭的那一刻，两人在灯芯草烛台旁坐下，激烈的讨论就开始了。

西泽尔还是不可置信地摇着头：

“在恩尼欧离开王国之前，他从未有过男友或者女友。起初，人们传说他傲慢之至，平等地轻视、厌恶着世间所有人类。”也许是家丑不可外传，西泽尔用手挡住嘴，压低声音，“甚至传说他天生不举。”